“这昏君和苏逸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

“那你还不如问问这苏逸为何会安然无恙的在姬家做客,这姬苏两家的恩怨可比我们三姓与苏家大得多。”

“那,为何?”

“我也不知。”

“...”

又是一幢灯火辉煌的华丽木楼,立于楼顶的王舒平早已换了身干净衣物,他在被身旁宁白呛声过后,不禁有些语塞,

他遥遥看向远处望月楼内外穿梭的姬家亲卫,又想起方才那苏逸对昏君言听计从的乖顺模样,心中却还是不解,这煞神什么时候这么忠君了?

而宁白则直接踏足于雕花栏杆上,夜风吹得女子白袍飒飒作响,她方才只与苏逸打了个照面,但她还是发现些奇特之处,最显著的便是苏逸那双时刻充满侵略性的眸子,竟是蕴了许多温柔。

一个人本不该有如此大的性格转变,除非发生些惊天意外,这样想着,宁白冰冷的眸中开始浮现丝丝波澜。

在森然严整的姬家亲卫护送下,与来时一般无二的奢华马车,洛织欢一个人窝在最里面,她身上各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正向外散发着浓郁药香,苦涩回甘。

苏逸则伴在少女旁侧,而再向外靠车门边角,却是姬星野与姬青然二人在看着那张笔墨刚涸的字据交头接耳。

“星野,观南镇不都是我们姬家的吗,怎么这王家在这里竟有如此多的产业,比如这红脂斋,江南坊,可都是日进斗金的铺子,我还一直以为这些都是自家产业,今日去的时候可连钱都未付。”

瞥眼看向惊讶的阿姊,姬星野决定忽略掉这个状如白痴的问题,姬家看似是北境的巨无霸,但上边是甲兵十数万的赵国,下边更是掌权天衍的苏家,这使得自家看似如栋高楼,却是根基不稳。

如此只好合纵连横,将所有与苏家不对付的世家都绑上战车,而这观南镇众多商铺都不过是各家利益往来间一处小小筹码,否则自家坐有地利,又怎会凭白让这些躺着赚钱的铺子冠以他名。

而里边的苏逸听此却是出声笑道:“你该不会在这观南镇买东西从不付钱吧。”

转头对向那个令自己厌烦的女子,姬青然很骄傲的点点头道:“当然。”

这下连姬星野都有些挂不住脸色,他连忙拉了拉阿姊胳膊,才转移话题向洛织欢问道:“陛下,这些都是您的私产,江南那三处产业不好处理,但这地处北境的产业,姬家可以即刻帮陛下接管,谅那王家也说不得什么。”

私产?也对,如今自己也算拥有私产的人,再也不是手中既无兵又无钱的光杆皇帝了。

但洛织欢心中丝丝喜意很快就被压下,她轻声道:“朕把这字据给你看倒不是为了扩充私产,朕想让小帝师帮我从中挑几处平稳又挣钱的铺子,好赠予那位车夫的后人,如此稍稍补偿些。”

听此,少年捏着字据的手指却陡然收紧,他知晓陛下一向心善,这也在他的预料中。

只是他还是有些震惊,因为这补偿的实在太多了,这里面每一处铺子单独拿出都是不弱于望月楼的顶尖生意,如此一大笔钱,莫说买条人命,就是买上一千条都足够,这还得是那些入了品级的武道中人。

车厢静静,只有外边车轮轱辘声在有节奏响起,而一直听不到回话,洛织欢不由得试探问道:“怎么?太少了吗。”

“不,不,陛下,是这实在太多了些。”少年马上恭声应道。

人命关天,但在这个封建时代,这里的人显然没有这个觉悟,洛织欢缓缓阖上了眼,而后温声回道:“那就好,也麻烦小帝师了。”

只是少年心中明显有了自己想法,更早就把振兴皇权当做己任,而这些可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且虽然姬家对圣上有求必应,但手中有些自己钱财总归是好的。

略一思索,他才回道:“陛下旨意臣当照做,只是这财不露白的道理在哪里都是适用的,妇孺儿童突然坐拥如此一大笔财产实在不妙,不若就由陛下这些铺子每年向其固定赠予些财产如何?”

洛织欢听后仔细想了想,也认为少年说得在理,一夜暴富那怕在现代社会都会遭人觊觎,更何况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这里。

点点头,但少女很快就补充道:“小帝师说得在理,且如此不若再将其后人都安排进这些铺子中吧,有才能就去当个掌柜,没有才能就让其当个甩手掌柜。”

“陛下圣明,且王家想来也只会给您留下个空壳子,如此各处产业正是需要人手,届时就由我再为陛下寻些忠诚之人,如此陛下手中也好有些私产及人手。”

姬星野借着话头却是将自己所预想的想法向洛织欢和盘托出,这算得是少年第一次进谏,所以仪态也端的无比认真,已是躬身跪于马车当中。

洛织欢望向跪下的恭敬少年,她眸中忽有朦胧雾影闪过,少女肩背也不自觉挺得笔直,姬星野这道笔直身影似乎在与那位绯红官服的老人,那位平淡无奇的马夫,那位领着自己去观诡谲朝霞的舅舅在重合。

此时他们都在融合,重叠,都在告诉她,你是陛下,你是天衍共主,你是肩负天下的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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