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艾尔脸色一顿，拉起衣服嗅了嗅，打了几个喷嚏，糊着泥巴的脸都能看出几分红晕。
身旁的夏纳尔撑着把黑伞，穿着整洁如新，领口的花边繁复，披着一件圆形斗篷，带着大大的帽子，更显得他的脸小而精致，眼下的那颗小痣晃得人眼花，身边也是香香的。
是和他没有一点相似的存在。
一看就是被娇养的鲜花。
斯艾尔的目光贪婪地流连在夏纳尔的身上，抿唇向旁边走了几步。
“对不起，我太难闻了。”斯艾尔轻声说。
宽松的背心下是瘦弱的身躯，从夏纳尔的高度可以明显看到斯艾尔背部的骨头。
这一声抱歉夹杂着一点委屈，夏纳尔看着眼前又黑又小的斯艾尔，有点手足无措，他绝对没有嫌弃对方的意思，所以赶紧补充。
“你不难闻，都怪这亚坨兽。”
夏纳尔大半年没和人说话了，和谁说话都有点不自在，尤其是斯艾尔，他无法对这样一个可爱又可怜的小孩无动于衷。
斯艾尔越乖巧，他就越不好意思。
斯艾尔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局促不安地站着。
夏纳尔想了想，试探说：“我刚刚比你还臭，臭是正常的嘛，咱们给公爵大人打工，可不就是这样的。”
可不能伤了孩子敏感脆弱的小心灵，他一咬牙伸手在斯艾尔的头顶上揉了揉。
出乎意料地，斯艾尔的头发清爽柔软，摸起来特别舒服，夏纳尔又多薅了几下才松手。
斯艾尔瞪大了眼，半晌没缓过神，炯炯有神的双眸像藏着一簇火，闪亮亮地望着夏纳尔。
夏纳尔被看得有点害羞，清咳了两声，假装自然地放下了手，他还没说话，斯艾尔就蹬着布鞋跑到旁边洗了洗手，又把脸洗干净。
“哥哥，我去洗澡，我都听你的。”斯艾尔眼里尽是紧张，仿佛生怕夏纳尔又要说他臭。
“好呀。”夏纳尔笑了笑，没忍住又在斯艾尔头上rua了下，“你打算去哪里洗啊？”
斯艾尔一愣，吞吞吐吐，“就、河里打点水去森林里洗吧，可以吗哥哥？”
被人如此信任的称呼为哥哥的确是件让人愉悦的事，夏纳尔点头，“好呀，那你先工作吧，晚些时候我再来找你。”
“你几岁了？”夏纳尔问。
“17，马上就要成年了。”
“你已经17了？”夏纳尔看向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斯艾尔，对上他羞涩的目光，生生把惊讶憋回去，伸手比划了下，“你现在看起来和13、4岁差不多，不过你肯定会长高的。”
斯艾尔以前过的日子肯定很苦，营养不良才这么瘦小，夏纳尔在口袋里摸了摸，实际上是在空间戒里搜索了一番，空间戒过于稀有，只能暗搓搓地用。
他虽然没有钱，但在跑路时也是准备了不少好吃好玩的，一时父爱泛滥，很想给斯艾尔送个大礼包，考虑到斯艾尔的自尊，最终只是拿了两颗糖，塞到对方手里。
“多吃零食多睡觉，你会长得高高的。”
“谢谢哥哥，我会努力长高，争取比哥哥还高的！”
夏纳尔看向斯艾尔的目光愈发温和，捡来的小乞丐太好了，这么听话，以后请求斯艾尔念念故事应该可以的吧，他就这一个听书的爱好……
夏纳尔和斯艾尔约定好，和他说了再见，才走出一步，就感觉到衣角被一股细小的力量拉扯。
斯艾尔仿佛卯足了劲才说，“哥哥，你可以，再摸摸我的脑袋吗？”
小乞丐的目光澄澈见底，抬眼看向他时是小心翼翼与全然的信任。
夏纳尔轻笑了下，伸手满足了斯艾尔的小小愿望。
斯艾尔一直目送到夏纳尔走远，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在那个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温度和柔软的触感，只要被夏纳尔触碰到，他的身体就仿佛吸食了精气一般浑身是劲，特别舒服。
身旁的亚坨兽吃草吃得正欢，斯艾尔将它的食桶拿走，坏脾气的亚坨兽立刻生气了，蹄子在地上剁起一片灰尘，愤怒地望着抢它食物的人类，鼓着腮就要吐口水。
斯艾尔后退一步，冷眼看着它，伸手捏住它的凸嘴。
“闭嘴。”
“哥哥让我干干净净的。”
亚坨兽奋力地挣扎，它看不起的弱小人类却突然有了强硬的力量，挣脱不得，而那把脸洗干净的小孩的双眼如同锐利的冰锥，嘴角挂着恶劣的笑容——
“哥哥已经开始心疼我了，你的用处结束了。”
如同面对上位捕食者一般，亚坨兽只想惊慌地逃窜，但生物的本能使它跪在地面，奄奄一息地祈求恶魔的开恩。
恶魔大概接收到了这样的信息，松开了它，重新将食物放在了它的面前。
*
公爵府外人头攒动，夏纳尔精准捕捉到奇班的身影涌了过去，奇班开心地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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