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微醺暖意的和煦春风从盛山俯冲而下,不过两三日,便有零星绿意从城内的大街小巷里冒出来,让人忍不住心生喜悦。
招财酒肆位于盛水河畔,也不知当年是哪位大人负责城中绿化事宜,竟沿着河畔栽了一水儿的银芽云柳。这种名贵树种原产于南陈,初春时分冒出的新芽为鹅黄色,叶脉中间一条银线,至入夏时才会转为普通绿色。
这种树甚是娇气,对水土环境要求极高,没成想竟在这盛水河畔活了下来。
如今春意回归,顶着嫩黄芽苞的柔软柳枝映着波光粼粼的盛水河,倒是颇有一番春和景明的太平意味。
王执礼双臂环胸,眼睛盯着门外,可等日头过了柳梢,萧白映还是没有来,倒是明溯在一旁刚刚睡醒般,伸了个懒腰坐直身体,问他:“你饿不饿?”
王执礼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警惕地摇摇头道:“不饿。”没成想他话音刚落下,两声尴尬的“咕噜”声适时地响起。
王执礼感到自己脸颊有些发烫,正值壮年的大小伙子,从早起到现在,两个半时辰过去了,他还没吃到一粒米,怎么可能不饿?
明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喊来冬至,让他去招呼老罗准备些吃食。
这边吃食还没端上来,一辆马车从青石街东边辘辘驶到招财酒肆门前,墨青车帘一掀,下来一位身穿天青绣银白云纹长袍的清隽公子,怀中抱着一只生了三条尾巴的独眼白猫,正是久候不至的萧白映。
“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白映刚一进门,便看到了一旁的王执礼,没等他回答,转眼又看到明溯,顿时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脸怎么了?!画敛妆的都没你涂得粉厚,还有这胭脂......啧啧啧,不要钱吗?”
“明明是个翩翩公子,怎么偏就长了张嘴呢?”
明溯微笑着回道。
“唔——”
猫哥突然抬起头,低吼了一声,打断了二人的互相嘲讽。
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有人受伤了?
萧白映看向猫哥,有些疑惑。
“它在说什么?”
王执礼听不懂猫言猫语,又担心与案情有关,忍不住出声问道。
萧白映没有回答,目光在明溯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真是奇怪,她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只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对了,那只黑猫呢?
萧白映眼神沉下来,往日这位明掌柜三步之内,肯定会有那只黑猫妖怪,今日那家伙无故失踪,肯定有什么猫腻。
许是那次死里逃生的经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提到阿瞳时,萧白映的态度明显要端正许多:“今日怎么不见阿瞳?”
他如此问道。
“是啊,你那只黑猫呢?”
王执礼还没见过幻化为人形的阿瞳,理所应当地认为萧白映指的是昨日被明溯抱在怀里的那只黑猫。
虽然二人脑海里想的不是同一件事物,但在一定意义上,又出人意料地保持了一致。
“小孩子嘛,总要多赖会儿床的。”
明溯笑着回答道,由于涂得粉太厚,她一笑,白花花的粉就簌簌往下掉,搭配着红红的胭脂,整张脸看起来极为可笑。
可萧白映看着那双眼睛,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原本他并不确定,不过明溯如此回答,他反而觉得阿瞳一定是出事了,可是,谁能伤她?
萧白映心底疑惑越发浓重,在他生平所见的妖物中,阿瞳的战斗力至少可以排进前三,据他所知,这盛京城内,能伤她的人不多。
“王司职!王司职!”
正暗自疑惑,忽然从门外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一个年轻人,身着镇悬司服饰。
进了门,也不与其他人打招呼,直直地奔向王执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昨天夜里,城北......城北五十六道巷,又出了一桩命案。三处查验后,推断死亡时间是昨夜寅时,而且死法和离巷那位.......那位一模一样......朱大人说......让你过去。”
朱大人是镇悬司一处主办,也是王执礼的顶头上司。
“昨夜寅时......”
王执礼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明溯,盛京城入夜以后,会有禁军定期巡逻大小街道,而招财酒肆距离城北五十六道巷颇有一段距离,若想避过巡逻军,杀完人后再返回,属实有一定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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