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枫确实带萧明忱去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青楼。

乱世里生意不好做,既容易赔本又得罪人,但风月场不一样,世道越乱,这里越快活。

夏枫一看就是个花街柳巷的老手,轻车熟路地摸到寿州城中最大的那家,大摇大摆地进门。

“二位公子来啦,喜欢听什么曲儿,爱看什么舞,要什么样的姑娘?”老鸨看到来人衣着华贵,眼睛一亮,满脸掐媚地往萧明忱身边蹭。

宁王殿下从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一个错步躲到了夏枫身后。

“离他远点儿,”夏枫挡住老鸨乱瞟的双眼,“少废话,来两个识字的,最好读过书,其他的随便。”

“哎呦,”老鸨拿手帕捂嘴笑道,“您可真是找对地方了,咱这儿刚来了一对儿会作诗的姐妹花。”

“行,就她们了。”夏枫挽着萧明忱胳膊,拽他往楼上去,“来,带你体会体会何为人间欢乐。”

被拖进雅间的萧明忱很不高兴,四周吵吵闹闹的声音直入耳膜,香粉味儿甜得腻人,让人本能地觉得不适:“夏枫,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带你快活呀,”夏枫笑嘻嘻推着他在案前坐下,“自然点,你瞧你紧张的,不就是漂亮姑娘吗,你怕什么?”

屏风后走出来两个妙龄女子,纱衣轻薄,风情万种,行到二人面前,福身盈盈一拜。

萧明忱忙把头转向另一侧,语无伦次:“我,我不是……非礼勿视,你怎么可以……”

夏枫双手托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帮忙把视线推了回去,小声道:“人家穿着衣服呢,不就是薄了一点,少了一点嘛,你至于吗?”

“夏枫!”萧明忱被她闹了个红脸,碍于有外人在,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平静,保持安稳坐着。

“留这两个姑娘就可以了,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都退下。”夏枫摆摆手道,悄悄瞄一眼身边人的脸色,给他倒了杯热水。

老鸨奴仆都出去了,面前只剩一粉一蓝两个女子。粉衣女孩柔声问:“二位公子想要听什么曲子?”

“随便,挑你们拿手的。”夏枫懒洋洋坐着,不在乎道。

“是,奴家姐妹二人近来新练了曲子,请二位公子鉴赏。”姐妹二人又福身一拜。

一人抚琴,一人跳舞,粉蓝交错,姐妹二人配合默契,眼波流动间婉转多情。

夏枫打开窗,晚风吹进室内,粘腻的脂粉香气尽散。

虽然外面依旧吵吵嚷嚷,好在房门关上隔绝了一些。萧明忱喝完一杯热水,总算平静下来,低头专心致志听曲子,眼睛始终不敢看衣着暴露的粉蓝姑娘。

“吃。”夏枫往他嘴里塞了瓣橘子,成功看人酸得呲牙咧嘴,哈哈大笑:“你太老气了,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世间美好的事物那么多,该及时享乐才对。”

“这就是你带我来青楼的理由?”萧明忱瞥她一眼。

“那倒不是,就是想带你出来换换心情。”夏枫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完:“你瞧,姑娘多美,曲子多好听,美酒多好喝。别总是皱眉,你不觉得成天皱眉很煞风景吗?”

酒液沾在唇角,衬的夏枫唇红齿白,隽秀英美。

萧明忱不觉看得痴了,叹息道:“可是世上不只有美人美酒,街边的乞丐,村头的孤儿,战死的将士,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夏枫深深看他一眼,没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曲终了,两个女子施礼,莲步轻移,跪坐在二人身边服侍。

风情万种的风尘女子跟宫里循规蹈矩的侍女天差万别,萧明忱很不适应,只能一脸求助地看向夏枫。

“你们坐着就好,”夏枫笑道,摆手示意她们远一点,“你们俩是姐妹吗?看着挺像的。”

“是的,我是姐姐,她是妹妹。”粉衣女子开口道,“二位公子官话说得真好,可是京中人?”

“算是吧。”夏枫企图继续喂萧明忱吃橘子,可惜同一个计谋使不了两次。她只得自己吃了:“妈妈说你们两个会作诗,来,咱玩个飞花令,输了的吃橘子。”

“吃橘子?”粉衣女子不可置信。

飞花令从来都是输了罚酒,怎么还有吃橘子的?

从未见过这么与众不同的客人,一个如同进了盗匪窝的良家妇女,就差在脸上写下‘离我远点’。一个心思全不在吃酒玩乐,只想着挑逗同伴。

萧明忱无奈:“你喜欢吃这里的橘子让他们送些就是。”

“我这不是看你闷嘛?”夏枫不高兴道,“怕你成天跟我们这群兵痞子在一处觉得无趣,想陪你玩点风雅的,你还不乐意。”

“我从未觉得无趣。”萧明忱摇摇头,转头看向身边粉衣女子:“二位姑娘既然读过书,想必并非穷苦人家,何故来此讨生活?”

“这,”粉衣女子看了眼对面的妹妹,犹豫道,“家父生前曾是京中一小吏,后来不知因何获罪被杀,我们姐妹被卖为官奴,辗转几地,最终被卖到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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