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一位少年僧人出现在乌斯城下,

他容颜安静高贵,仿佛出水莲花,

但身上却套着件不相称的僧袍:破烂溜丢一口钟,盖住三葬袈裟,外面却显得灰蒙蒙破烂烂,手里拄了根相当粗大、沉甸甸的大黑棍子。

每走一步,棍子敲出咚咚沉闷之声,

所到之处人人侧目,商旅父老、村妇童稚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行走于世间的降魔师和游僧,通常都会被人当成异类。

龙泽揉揉肚子,饥饿使他没空理会别人的眼神。

经过闹市,四处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叫卖声。

男女老少忙于生计,市农工商疲于奔命又井然有序。人来人往如川流不息的洪流,又似千年重复的戏剧,只有龙泽这个外来者,才是打破僵局的不速之客。

他手握乌木禅杖,足踏破布棉鞋,破落而又潇洒,与众生擦肩而过。

不论何地的凡夫俗子,每日在柴米油盐中消耗生命,在忙碌中懈怠了生命的光华。龙泽就像闯入一潭死水的犀牛,用他新奇的眼光打量那些忙碌的人种。

“五百年前,唐僧师徒路经此地,站在我现在所站之处,看到的是这些人的曾曾先祖,但他们的生活和祖辈没什么区别,而且看上去更穷苦了一些。取经取经,到底取的有何意义?”

“三藏真经入东土后,全国崇佛,佛门势力陡然增长,遍地都是佛教道场。但那之后,反而是长达数百年的战乱,可见传经是假,争夺地盘才是真,所谓佛门精髓也不是仁慈和善良。如今只怕东土大唐成千上万的佛教道场,可能也成了妖怪滋生的游乐场。”龙泽心想。

五百年后,东土依然是大唐的天下,但西土佛门入侵,一切照搬西方信仰,反而让好好的盛唐成了荒唐,让儒释道三家势力,成了被西方佛门和妖物搅局的苍凉。

他来到城门口,远看这座城市里的风土人情,却蓦然感到一丝冰凉。

此时天气严寒,但那冰冷的感觉并不是天气带来,而是从他心底泛上来的一丝不祥。

“这乌斯藏国,怎么有点不太对劲儿?”

他手握乌木禅杖,

眼神时而望向四周,偶尔闪过几丝煞气,

气质极其犀利。

自黑风山斩妖除魔锻造出来的血腥和霸道,即使不言语,目光所至,就有种强过妖魔的强悍杀气。

周围男女纷纷躲开他,还指指点点,他几次开口想问问借宿之处,都能让妇女们惊慌而逃。

再等他离开一段距离时,隐约还能听见“浮屠塔的鬼和尚”之类莫名的嘀咕。

一番努力无疾而终,

龙泽摸着肚子,来到一处面点摊前。

大胡子摊主用两根大箸捞起宽面,分放进几个大海碗里,泼上滚烫的热油,扔两根翠绿的青菜叶子,上好的油泼面就发出浓郁香味。

“多少钱?”龙泽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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