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本来寻常不过,安西侯和一众公子哥走马章台,挥金如土,还不到日落就已经喝得稀醉。倒不是小侯爷酒量不好,再好的酒量也挡不住众人轮番上来劝酒,小侯爷又来者不拒,喝了个痛快,被扶着走出歌坊的时候已经脚步虚浮不稳。

合该那个奉常倒霉,约了三五好友在酒楼谈古论今,指点江山针砭时事,刚发完好大一通牢骚,下楼来当街便迎上了这一群平时看不惯的世家公子哥。

萧定远原没想揍他,要怪就怪那奉常酸腐得很,唧唧歪歪说了一堆不爱听的话,什么身为当朝要员需洁身自好,不可带来蛮夷之风败坏了风气。

萧定远一时不爽就拍了几下他的头,谁能想到那奉常如此弱不禁风,才拍了两下就一个趔趄倒地不起竟是死了,这叫什么事儿。

奉常是个朝中要员,当街被打死,虽说是酒后失态,到底人命关天。皇上也十分震怒,当即勒令萧定远在府中闭门思过。要不是念在萧定远有战功在身,怕是当场就要下狱囚禁了。

朝里朝外一时议论纷纷。

“这安西侯也太狂妄了!竟然不拿文臣的性命当回事,真是岂有此理!”

“听说安西侯当过御前侍卫,甚得陛下恩宠,如今又有军功在身,陛下会网开一面吧?”

“这话就不对了!文臣的命也是命,难道武将有战功就可以置我大梁刑律于不顾?”

“我朝这么多武将,又不是只有他萧定远能带兵打仗。”

“唷,这话说的,安西侯的战功可不一般。”

“我大梁以律法治国,杀了人还安然无恙?那我可就不信了。”

“萧家就这么一个独苗,这要是杀人偿命。。。”

燕衡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十分恼火,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焦虑地盼着皇上手下留情。这些年燕衡早就察觉出圣上对这位童年好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恩宠。

谁知道这人被皇上发落到鸟不拉屎的关外来办苦差的时候,倒是突然想起童年好友了,不忘把燕衡也拉下水,跟着一起来吃沙子。

燕衡想到这儿,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冷又硬的馕饼。

燕衡正想说点什么,突然听见传来驼铃和马蹄的声音。一队商队从他们来的方向过来,越走越近,见到这块大石头,也停下来打算歇脚避风。

这支商队里除了高鼻深目的粟特人,还有乌孙和龟兹的商贩,骆驼骡马上背着满满的货物,看上去是从凉城贩了货物途径龟兹去往乌孙。他们见大石头下只有两个人,放松地歇下脚,拿出水和食物来吃。

燕衡听他们聊天,告诉萧定远说,他们在说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就能进龟兹城了。西州虽然有诸多王国,语言各不相同,但行走商路的粟特萨保和商贩格外多,商道上人人都能听懂粟特话。

“那些商贩在说,最近马匹价钱高涨,毛皮价钱也涨,一个个吹嘘赚了多少银币,说到了龟兹城要怎么花呢。”燕衡笑着说给萧定远听。

“你可想好了咱们进了龟兹城,用什么身份办事打听消息?”燕衡放低声音问萧定远,“要不要跟他们一齐走?”

萧定远摇摇头,说,“不急。”西州的商道上虽然时常有盗匪出没,但这一带从凉城到龟兹较为太平。他这几年时常出关巡察地形,对这一带相当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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