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六点,天还没亮,奚薇打扫卫生,做完卖场清洁,跟着准备关东煮。七点,与同事交接完,她终于下班。
早起的学生和打工族们睡眼惺忪地立在站台等车,清洁工也开始打扫街道,行人渐渐多起来。奚薇出店门,走到斜对面,骑共享电单车回家。
她租的房子在老城区,约莫二十分钟的路程,地方虽旧,五脏俱全,楼下那条街开满了小商铺,超市,菜场,服装店,饮料,小吃,早点,卤味……应有尽有。
奚薇照常买了碗水晶蒸饺和稀粥,打包上楼。
她家住第三层,没有电梯也不用爬太久。
门上贴着一张物业缴费单,要维修什么排污管,每户几十元。她随手摘下,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屋,三两下踢掉帆布鞋,走入这面积不大的一居室,将背包丢向沙发,早餐放在桌上,然后边脱衣服边去浴室洗漱。
重复的琐碎和日常使她感觉自己像个机器,单调而乏味地运作,不知何时停工。
洗完澡出来,打开电视,看着不知所谓的新闻,咀嚼着寡淡无味的早饭,算算时间,还不到八点,差不多该歇了。
窗外天色渐亮,阳台对着街道,汽车鸣笛,人声嘈杂,她关紧窗户,拉上窗帘,吃一颗药,把闹钟调好,头发半干也不管,上床就睡。
今天和昨天有哪里不同吗?
没有。
她迷迷糊糊想了想,哦,好像碰到一个老同学,谁来着?
诶,算了。
药劲儿上来,意识越来越沉,她昏昏幽幽坠入梦乡。
下午两点,闹钟铃响,奚薇眉尖蹙紧,只赖了半分钟,掀起被子下床,喝了半杯冷饮,晃晃荡荡地穿衣服,扎头发,用冷水泼脸,稍微清醒。
卫生间和客厅的垃圾得倒了,桌上的橘子已经发霉,一起扔进垃圾袋。
三点钟前她得赶到海岸花园,做第二份工。
单车是不能骑的,药效还没过,脑子依旧迟钝,有一次骑车就被撞了,小腿刮破好大一块皮。
所以只好坐公车。
大约一个小时后,抵达高档住宅区,时间有些迟了,奚薇跑得飞快,进电梯,上十六楼,按响客户家门铃。
李太太的脚步声慢慢悠悠走近,门打开:“哟,小阿姨,今天迟到五分钟哦。”
奚薇尽力按捺喘气:“不好意思,汽车有些堵。”
“没关系,你要不要喝口水?”
“不用,谢谢。”
她放下背包,开始打扫卫生。
这家房屋面积超过一百五十平米,三个小时内整理干净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好在她已经足够熟练,而且不爱说话聊天,只顾闷头干活。
先清理桌上的零食垃圾,包括果皮纸屑残渣等等,接着擦拭所有房间的桌柜、灯具,清洗杯碟碗筷,榨汁机、烤箱、电饭煲、微波炉等家电;篮子里的脏衣服也等着她放进滚筒。
当她正用吸尘器清理沙发,然后擦洗地板的时候,李太太坐在餐桌前刷剧,不时朝那边打量几眼,笑问:“干家政的不都是四五十岁的阿姨吗,你才多大呀,怎么也愿意出来做钟点工?”
奚薇应了声:“是啊。”
李太太继续追问:“我看资料写着你还上过大学,真的假的,那个学校呀?”
奚薇随口答:“资料写错了,我初中毕业。”
李太太叹气:“我说呢,大学生怎么会干这行,你们公司太不专业了,学历也会写错么。”
奚薇没吭声,做完地板清洁,双颊已经滚烫,汗流浃背,她从包里拿出自己带的工具,到浴室刷马桶,消毒,擦拭浴缸和所有玻璃。
李太太说床上用品和衣物不用整理,于是她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看看时间,刚过六点。
奚薇收拾背包准备离开。
“等等,小阿姨,我想和你说件事情,希望你别介意哈。”
她擦着额头的汗:“嗯。”
李太太双眼微眯:“是这样的,我有一只迪奥的手袋,中号这么大的,这两天找不到了,你有看见吧?”
“没有。”
“那就奇怪了,不翼而飞?我家除了你,没有外人来过呀。”
“你再找找。”
“我已经找遍了,找不到才问你的。”
奚薇看着她,冷淡开口:“你什么意思?我身上能藏下一个手袋吗?”
李太太抬起下巴:“你背了包来的。”
奚薇呼吸沉缓,目光清冽,面对这样的侮辱并未大声辩驳清白,而是当着她的面把自己的双肩包打开。
李太太笑:“我不是说今天,是前两天不见的。”
奚薇说:“那么你可以找物业查监控,看看我从你家出来有没有提着别的东西。”
“你把手袋装在背包里,肯定看不到啊。”
“我包里有工具,能再塞进一卷纸算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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