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许平先开了口,问他道:“你不搁家里呆着,来祠堂干啥?”

许蒙知道他黑脸不是因为自己,便笑嘻嘻地道:“来玩啊。”

许蒙给蚯蚓浇着泔水,听许敬絮叨这两天他和许仲等人对年前那些议题再次讨论的新进度。这几个老家活也没推翻早前的方案,只是闲不下来,又深化深化。许敬对育种这事儿尤其上心,一直在心里翻腾这事儿。

许仲也算有本事,用买下等地的钱买了75亩中上等的半熟田,就在西大坑东南那一带,还是连片的。许蒙提出了育种,他们就打算这地不分家到户了,直接用这片地育种。

许敬介绍道:“别看那地撂荒了,以前都是好地,全是黑土。肥得很。育种肯定没问题,就算是育种不成,种这块地绝对不亏。”

这接二连三的不叫族人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总是要人下力气干活。许蒙不由得担心,问道:“族里会同意吗?”

许敬看他一眼道:“有啥不答应的。这地就在那里摆着呢,又不是落到谁手里了。我们几个老家活都干得跟跟头头呢,谁有话,让他当着大家伙的面放屁。不放屁,就给老子憋着。”

族里肯定有人说闲话。

这种事情也是难免,大家看着红利吃不到嘴里,心里铁定有想法。再说就算是人心换人心,不见得换的都是真心的。

许蒙看他觉得不是问题,自然也不会多虑了。反正他人小个子低,出了事儿也不用他顶天,便不会多操闲心了。

给蚯蚓浇完水,许蒙便知道许平因啥黑脸了。原来是和他一块儿看鸡许槐的三弟,许椿,逗许平逗得有点过火了。许椿嘴巴有点大,听说媒人给许平说了田庄一姑娘,人长得挺俊的,就是有点矮。许平不乐意,说他现在没立业,不想急着成家。许椿笑话他是嫌弃人家矮,又说他别捏到头娶了谁谁。

许椿说的这姑娘是葛关庙的,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家里又穷下面几个弟妹,长得也不好,就跟许良才早先情况差不多,没谁愿意给说媒。许平是晚辈,被许椿逗弄也不能骂他,只能黑着脸了。

许蒙倒是觉得许平当真不急着结婚,才十五岁,就算早熟老成,可到底还是少年人。不过,他是家中老大,他晚婚就意味着家中子嗣可能比别人家晚,辈分且不论,孩子晚也意味着家丁不兴旺。

许蒙一时间便有些想得多了,想到自己到了十五岁便要成家,心里压力就有些大。下午就没去祠堂帮忙,吃罢晌午饭,被堂姑奶和堂姑拉着说了一通话,便跑到当街里学闲人蹲在墙根晒太阳闲扯。

便是去年许家寨红红火火的了一冬,百姓却都是农人,心思大半都愿意放在农田上。扯着话头,众人便扯到了种地和节气上。

“老话说的好,腊月立春春水早,正月立春春水迟。今年初八打春,以我看这天还得旱。”

“这话不见得。立春还没到呢。”

“就是。你光记着这话,你爹没教过你‘立春打了霜,当春会烂秧’、‘雨打春牛头,不得百日愁’。”

“雷打春牛头,惊蛰雨不歇。”

“拽啥拽,还有老话说,‘立春晴,雨水匀’呢。你们咋不说了?就不能想点好的,盼着天烂了,没好日子过是吧?”

……

“甭管今年这天是歹是好,打井这事儿万不会错了。”

“肯定不会错了,打到你家地头前,你家用水多方便?”

“说的好像你家不用挑水似的?我家还舍了地呢。”

……

过年抬杠不论辈分,各种你娘他奶的在人群中乱飞。

许蒙保持着微笑,听他们说这些闲言碎语,也就图一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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