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以后,林风眠本想倒头便睡,但越想越气,这是,这是被一个小屁孩耍了?偏她刚刚头脑一片空白,竟然忘记反抗,真是枉论多活了那几年。
笃笃的敲门声,林云栖大喊:“姐,二姐,快出来,有事。”
“我睡了!你走吧,明天再说。”
“我不走!你不出来我就不走!”
她恨透少年人的霸道,恶向胆边生,气恼着起身开门。
“姐,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什么。”
“仔细看啊。”
林风眠只觉周身血液瞬间冷凝,酒也全醒。是穆简成的字迹。
“哪里发现的?”
“府门外,好像算准我回来的时辰,让我看见,怎么样是谁啊?”
林风眠抽回信。
“行了,你先回去吧。”
“是谁啊二姐。”
“你先回,改天告诉你。”
合上门,云栖口中嘟嘟囔囔地离开,林风眠拿着信回到桌前,才读了一行,便眉头紧锁。
她至今铭记穆简成写给她的第一封信,那可是颐指气使,句句诘问。
而眼下这封,倒好似并非穆简成一贯口吻。
通读下来,林风眠疑惑愈浓,不可否认,是真诚的。
穆简成用了极平实的语言,将穆离死后这段日子他的图谋尽可能地描述详尽,包括他的野心、矛盾、取舍。
这已不仅仅可用‘真诚’二字概括,林风眠太清楚,以穆简成的心性与地位,他对她说出的,远远超出真正能说出的。
即便如此,他仍是个不择手段的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令两世的穆简成生出如此的大的差距?
前世,穆简成的皇子路走得十分曲折,因他是义子,是穆离从汉人营中领出来的,因此打一去到大都便遭人欺辱。
童年的阴影,很是左右长大以后的抉择,穆简成的手腕是阴狠毒辣,绝情绝义的。
这样,他夺得了天下。
稳重、坦白、直面过去却又保持一分平静的穆简成,林风眠从未见过,从字里行间感觉的到,也仅是字里行间,她已觉得毛骨悚然,这世的穆简成,更难对付,将会更早成为大梁的威胁。
林风眠烧了信,将灰烬扬出窗外,她从来都不怀疑,北齐在京师留有密探,同样,齐地也有梁帝的暗桩,但她不能让人逮到自己收了北齐的信,否则整个林府将有灭顶之灾。
回到床上,早把皇宫发生的事抛掷脑后,她瞌目细细地过了一遍如今掌握的信息,不知不觉,睡着了。
就当整个林府进入梦乡,林潮止入京了,过家门而不入,一骑快马,直冲皇城所在。
当夜,由梁戒的近身太监总管徐公公亲自持诏引入承明殿,梁戒早早从庆功宴离开,交由国舅主持大局。
不久,承明殿内传出圣上的笑声,久久未歇。
天刚擦亮,孟澜起身打坐,用过早膳便去祠堂为祖先敬香,这套规矩,几十年没有耽搁过。
她去到时,林云栖恰恰也练完剑法,从院中走来跪到蒲团上领罚,他要在此处跪两个时辰,直到午膳。
不打会儿功夫,林风眠来了。
孟澜双手持香,虔诚地看着祖先牌位。
“你倒是很少这么早起来。”
林风眠有些不好意思,抿嘴笑笑,从下人徐妈手里也抽出焚香,在父母、大伯、祖母面前一一拜过。
待正事办完,孟澜缓缓转身:“说吧,什么事。”
“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祖母。”说着,林风眠跪下,云栖微微奇怪,转过头来。
孟澜丝毫不觉得惊诧,她最是了解这个孙女是,此次回京,小丫头整个精神气儿都不一样了,做事有章法,又不拘毁誉,有些时候,甚至想到了自己这过来人前头,孟澜便知道,她必是经了常人未经之事,方成此一张一弛。
眼下一团慈爱:“有事直说,我不喜欢打太极,你我祖孙,不用拘这些。”
“要的,”林风眠清脆开口,“因孙女所求乃大逆不道之事。”
“哦?你这么说,我更想知道了。”孟澜接过徐妈递来的温热汗巾擦手。
“孙女所求,事关祖父。”她说完,孟澜就变了脸色。
林风眠太知道祖父林息在祖母心中分量,可以这样讲,这些年,支撑祖母不倒下的,并非他们这群后辈,是与祖父的一辈子走来的点点滴滴,和祖父临终前的寄望。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