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薇薇下午出门时,带上了马春霞趁着休息时间熬的绿豆糖水,特意用家里军用水壶装了满满一壶,嘱咐她看到宋青远时分给他喝。

她的原话是,“青远一天到晚在地里跑,这天这么热,再给人晒出个好歹怎么办?”

这丈母娘操的心还不少,比人亲爹都上心。

许薇薇敷衍的冲她点头,挎上水壶就走了,至于别的……

你说啥,风太大我没听见啊。

呸,晒死活该,就他,精神好着呢,刚还轻薄你闺女呢,许薇薇敢说要是她现在把这事一说,信不信马春霞同志能举着这灌满水的军用水壶立马去给他后脑勺开瓢。

所以啊,宋青远赶紧谢谢她,离她远点吧。

午间休息后再上工,人的身上会有一股懒劲,毕竟刚还舒舒服服躺床上做美梦呢,转眼又要顶着大太阳干体力活,这谁愿意,个个懒懒散散的。

文叔气哼哼的举着大喇叭开始喊话。

“我看谁在那偷懒呢!手上动作都给我快起来!晌午的猪肉炖粉条吃狗肚子里去啦,给我把力气都用上!”

“那个谁!铁柱家的,迟到,迟到扣分!薇薇你把名字记上,让我看看还有谁?!”

几个还在小路上溜溜达达往这走的人立马垂了头加快脚步。

“许红卫!迟到半小时,记上!”

“宋大志,迟到一个小时!你能耐啊你,咋不睡死过去呢,那上工的铃声敲三遍都没把你敲醒,你猪啊你?吃饱了就知道睡!记上!”

许薇薇站在文叔旁边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迟到遭受惩罚的人,大喇叭声刺的她耳朵疼。

“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

文叔鼻子重重一哼,转头去看许薇薇手上的本子,“都记上了?”

“记上了。”许薇薇递给他看,一转眼,瞧见一个矮矮胖胖的身影缩着腰从苞谷地里钻了出来,很快坐进了妇女堆里。

这人还挺眼熟,是许薇薇认识的,她正想着要不要告诉文叔时。

夏晓雅突然站起身指着那人揭发道:“计分员同志,刚才还有个人迟到了。”

“谁?”文叔一手喇叭一手小本本走过去。

“她。”指的正是刚才她看见溜过来的人。

人堆里低着头一副认真干活模样的中年妇女脖子一缩,瞧见对面人都在看她,但她就是装不知道不起身。

“王翠枝?好啊,你居然迟到了两个半小时!工分不想要啦?记上扣分!”

王翠枝一听,顿时急眼了,狠瞪一眼那多管闲事的女知青,忙解释:“没有,文叔,是那小丫头片子看走眼了,我没迟到啊,我一直都在那干活呢。”

夏晓雅看看其他人,抿唇坚持道:“我没看错,你明明就是刚到。”

周围没有一个帮她说话的人,大部分村民都默默看热闹,知青们则是不想惹事。

其他大家都看到王翠枝迟到了,他们都不帮着说话证明的原因也很简单,把人得罪了你能保证自己以后不出错?谁家里还没有个急事的时候,指不定明天迟到的就变成自己了。

若是村里谁跟王翠枝不对付站出来举报了她,跟她交好的人也许会站出来帮忙说话,但这个小知青谁认识啊,干嘛要为了她平白无故得罪人。

王翠枝黑着脸,她本身就有点晒黑,这一沉脸,就显出几分凶像,“你哪只狗眼看见我迟到了?眼珠子不想要我就给你抠出来!年纪轻轻怎么就瞎了眼了,你给我好好看看,再说一遍?”

“王翠枝你在那胡咧咧什么呢?”文叔虽不想偏袒谁,但也看不惯她当他面就开始骂人。

“你说人看错了,那你怎么证明你没迟到?我这本子上可没有你点到的记号。”

王翠枝心一虚,眼珠子转来转去编着瞎话,讪笑道:“叔我刚来之前去了趟茅房,我让我家春儿拐过来帮我说说了,肯定是那丫头忘了,对不住对不住。”

“我真没迟到,就晚了那么两分钟而已。”

她这解释还算合理,而且文叔一时也想不起来她刚才到底在没在。

恰好这时王翠枝跟一个说过话的婶子使眼色,那人就帮她说了句话,“是嘞,翠枝刚一直在我旁边坐着呢。”

“她明明就……”夏晓雅傻眼,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大家都看到了,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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