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至半酣,时矜右手边的某个小模特出去接电话了,陆宇舟趁机起身敬时矜的酒,满脸真诚:“时老师,又碰面了,我敬您一杯。”
时矜碍于顾景衡的面子,小口抿了点意思一下,没想到对方绕了大半圈直接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上,酒杯相碰之后,就听他说:“热搜那事儿,全是误会,我真是不小心手滑了。”
事实的确如此,可这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婊得不是一星半点。陆宇舟腹诽,难不成是情绪酝酿不到位?
“手不手滑那是你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时矜露出职业假笑,“对了,我采访时说的那个‘笑面虎’不是指你。”
“我一猜就不是。”陆宇舟放下杯子,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马上咱们又要一块拍戏了,我能加个您微信吗?”
时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懒散地把玩手上的戒指。
“你这戒指挺好看。”陆宇舟笑了笑,仍旧不打算放弃,“那咱俩拍张合照吧,吃个饭都能碰见,这可不是一般的缘分。”
时矜这回倒没拒绝。
陆宇舟举起手机挨近了时矜,“咔嚓”一张,拍完不甚满意,离得更近一些,想调整角度再来一张。
时矜脸上已经有点挂不住,在桌子底下狠狠箍住陆宇舟的手腕,笑得极媚,口吻却相当威慑:“别以为攀上了顾景衡,你就能踩到我头上。”
陆宇舟也是笑得一脸假,心想这哥们拍宫斗戏呢,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于是脖子一扭,嘴上哼哼:“时老师,我发现你这手劲儿也挺大。”
时矜松开手冷下脸来,小声骂了句“狗仗人势”,其后眸间闪过一丝嘲弄:“你以为他真喜欢你?”
陆宇舟浑不在意,就好像没听见,却下意识看了顾景衡一眼——
男人正跟旁边的中年男人交头说话,客套的假面之下,神情模糊而冷淡,还是那副薄情寡义的死样子。
陆宇舟怔了半分钟,眼尾浮起笑意:“谈恋爱都有个新鲜劲儿,我这一呆就是两年多,顾先生应该挺喜欢我的吧,起码新鲜劲儿还没过。”
“但愿你能一直这么自信,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见好就收。”时矜目光深沉地看向他,“他心里有人。”
“谁啊?”
时矜执起酒杯含了口酒在嘴里,慢慢品尝吞咽,不急不缓地说:“谁知道呢。”
“不知道你还说。”
“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陆宇舟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注意力全集中在他的戒指上,“真够时尚的,你这多少钱买的啊?”
顾景衡不经意投来目光时,陆宇舟正好抬头,食指往下指了指那戒指,“他这戒指是不是挺好看,我也想要。”
也许这副世故的模样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顾景衡靠在椅子上看他,表情忽而冷淡下来,点了点手上的烟,索然道:“一般。”
陆宇舟被当头浇了盆凉水。
时矜落井下石:“你还没吃透他的脾气,我劝你安分点。”
陆宇舟什么都没说,无趣地坐回原先位置,周晓星还在闷头吞吃,边吃边感慨高级会所就是不一样,又问他什么时候能上主食。
陆宇舟盯着他看了半晌,忽而叹了口气:“就冲你这感人的智商,星哥你后半辈子肯定没什么烦恼。”
“那是,我妈都说了,我是有福气的人。”周晓星乐得像个傻子,随后反应过来,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陆哥你骂我。”
顾景衡捻了烟,侧过头看他:“看你都没吃几口,菜不合口味?”
陆宇舟低眉顺眼,兴致乏乏:“减肥呢。”然后他点进微博,把刚才的合照传了上去,配上文字,“小聚一哈~”
顾景衡揉了把他的头发,“我出去透透气。”
陆宇舟打掉他的手,“别烦我。”
顾景衡笑了下,起身走出去,时矜按捺下起伏心潮,找准时机,不露声色地离开酒席。他顺着走廊一路向前,然后右拐,果然在尽头,看到那人站在窗边抽烟。
只有一个挺拔背影。
光是背影,也足够夺目了。
时矜走过去,喊了声“顾先生”。
顾景衡慢慢转过身,一看是他,没多大兴趣,视线向下,落在他的戒指上,“这什么牌子?”
时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局促地回道:“卡地亚,品牌方送的。”
顾景衡没有再说话,干脆倚着窗台继续抽烟。
时矜小心翼翼地说:“你刚才说的那个电视剧,就那个《逐鹿》,我在里头演男主。”
“挺好。”顾景衡掐掉烟,迈开长腿朝前走,走出去一段,忽然转过身,在时矜的惊喜眼神中,他说:“舟舟说话比较直,要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多担待。”
回到包厢,顾景衡看那人还是蔫蔫儿的,自觉是方才的态度伤到了他,坐过去,在桌底下握住他的手,嗓音沾着烟酒气,沉沉的:“不开心?”
陆宇舟抽回了自己的手,一点没给面子:“要你你能开心啊,我还被你前任讽刺了。”
顾景衡笑了笑,无可奈何道:“那怎么办?”
陆宇舟瞪着他,拿着酒杯重重往桌上一落,又往高脚杯里加满了红酒,“全喝了。”
周围人开始起哄,气氛逐渐点燃,顾景衡摩挲着杯口,打着商量:“喝一半行吗?”
“不行。”陆宇舟回答得干脆。
起哄声更大,这些人深谙酒桌文化,知道如何接二连三地制造高-潮,他们看在顾景衡的面子上,竭力抬举陆宇舟,都在夸他性子刚、够泼辣。
顾景衡仰头,一饮而尽,尖锐醇香缠绕舌尖,男人眉头渐渐拧在一起,乜着他:“这下消气了?”
“还行吧。”陆宇舟给他夹菜,“喝这么猛干嘛,吃点菜。”
他心里平和了许多,想想这几年,顾景衡确实很宠他,几乎是有求必应。
“回去收拾你。”男人的灼热呼吸落在他耳后根,痒痒的。
陆宇舟笑,耍狠道:“谁怕谁啊!”
顾景衡喉结微动,黑眸像盯紧猎物一般紧紧地攫住他,“一会儿早点回去。”
斜刺里的一位男士姓吴,岁数四十上下,头衔应该不小,已经敬过顾景衡两轮酒,这会儿举着杯子倾身向前,喊他“陆先生”。
陆宇舟也起身,与他碰杯,小口喝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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