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亭。

这世上有很多名叫园中亭的亭子,它们虽形式各异,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园中亭往往都建立在花园的最中心。

眼下李星河所身处的这座亭子也不例外。

环绕亭边的小径,通幽曲折,其间花草葱郁,一条狭窄的溪流沿着亭子的四周流过,为亭内的人捎去几许凉意。

南瓜粥、土豆饼,外加一碟爽脆的糖醋萝卜干,简朴却也足够养生。

李星河与风文如正在亭中用早点,间或交谈几句,但二人的专注力无一不在亭子的外面。

亭外。

晨风吹拂,花叶纷飞,执剑的两人,于一片静默中相对而立。

风静如与杨楚,自幼便拜入剑圣门下,从少至今,二人时常切磋较量,可即便如此,每次他们两人再交手时,周遭的气氛仍会随之覆盖上一层萧杀之意。

风,蓦然变大。

对立的人影,对视的眼神,微风加剧沸腾的战意。

一片花瓣亦随之被风带起,翻卷而上,飘至杨楚与风静如二人之间,而后风止,飘荡的花瓣顿时落下,对视的眼神有一瞬受阻。

当二人的视线再度交汇时,风静如手中的剑已缓缓出鞘,韶华剑尖直指杨楚。

杨楚同样拔剑出鞘,举步轻踏,掌中的光阴剑,随步翻动,就在寒芒闪烁照映的瞬间,杨楚发出一声重喝,举剑攻向风静如。

风静如不慌不乱,手腕反转,剑身一抖,剑气激射而出。杨楚见状,攻势丝毫不减,只在剑气扑面之际,翻身避开。

爆射而出的剑势,削落杨楚身后的三两枝木槿花,霎时花瓣纷纷而落,似雨如雾。

长剑交接,一者轻灵多变,一者雄浑霸道,虽是切磋之战,但双方皆有争胜雄心,毫不妥协,互不相让。

足下花叶飞旋,辨不清是谁的脚步,同出一脉的剑路,虽使剑方法不同,但剑势却是一样的。

快,快的人眼花缭乱。

日光与剑光交错,红花并绿叶飞旋,目之所及,一片纷乱,李星河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亭边。

“当年抗魔一役,我曾有幸目睹剑圣拔剑的风采,翩若游鸿,矫若惊龙,至今难忘,他的弟子倒也有几分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成竹在胸,不疾不徐的李星河,面上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感慨的神色,他的语气似悲似喜,又似无悲无喜。

这令一旁的风文如为之侧目,这是风文如这三日来第一次在李星河的脸上看到这种可以称之为“人”的情绪。

不仅神态,李星河的话中之意更令风文如感到惊讶:“当年的抗魔之战,先生竟也在场?”

李星河愣了下,眼眸微闪,但他的反应很快,在风文如察觉有异前便恢复了常态,侧首反问道:“你觉得不可思议?”

风文如点头:“看先生的年岁,二十年前,先生想来尚不足十五。”

“不足十五又如何?”李星河眨了眨眼,晨光映入他的眼中,漆黑的瞳孔也因此而覆了一层暖橘的火光,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着,很容易让人忽略了这人在言辞上的犀利,“当年天玄老人座下的七个徒弟各个都不足十五,不照样都参与了那一战?”

风文如仿佛被李星河说服了般,甚表赞同道:“确实,以先生之能,足以与瑶城七子相提并论,是文如少见多怪了。”

李星河闻言,凝目看着风文如。

风文如含笑与之对视,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李星河却在风文如一如往常的神色中,觉出了一股难以言说的违和之感。

“哈。”半晌,李星河轻笑了声,惯来素净温雅的脸上也露出更深的笑纹来,随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亭外比剑的二人,淡淡道,“不过是在人群中远远一见罢了,当年在青田校场上,慕天星与墨无书的那场切磋较量,围观之人不知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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