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李星河与杨楚二人走近,凉亭内的风文如与关雩风双双站起相迎。

暖绒的日光照在风文如的脸上,眼角睫毛因染上了光斑而微微颤动着,轻纱覆盖下的嘴唇略略有些上扬,厚薄适中的唇畔,因涂抹了唇脂而透出鲜嫩健康的红润。

因身体之故,风文如本就体虚瘦弱,再加上江南人的骨架又占了先天优势,故而穿上女装的他,除了略高些以外,其他地方竟无半分不妥。

二人走进凉亭,杨楚极为不满地瞪了关雩风一眼,而后冷哼着别开视线,一副不愿与之多谈的模样,就差把“我们不欢迎你”这几个字给扣在脑门上了。

杨楚如此无礼的态度,关雩风见了,竟没有变脸,而是微笑上前,对李星河道:“想必这位便是眠霜姑娘所提到的李星河李先生了。”说话时,关雩风拱手一礼,“晚辈关雩风见过李前辈。”

如此泰然自若的气度与心胸,令李星河为之眼神一亮。

江湖传闻天刀关府的关小少爷自幼天赋过人,关府祖传的十三路沧浪刀法,他早已练全,并应用自如。

但凡天才,身上都免不了有些自傲的小毛病,例如杨楚与风静如。

而关雩风却与他们两人完全不同,不自骄,不自傲,练达持重。

李星河着实没有想到,关雩风年纪轻轻,竟已有如此定力。

果真后生可畏啊。

“关少侠客气,在下不过一介闲步山水疏懒人,不敢自称前辈。”李星河拱手回礼,施施然再道,“数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令尊一面,关少侠与令尊威严霸气,不怒而威的形象倒是不甚相似。”

听闻此言,关雩风的眼中掠过一抹黯然,但很快便被他掩了下去,不卑不亢道:“在下自知仍远远不及家父。”

李星河将对方的异样看在眼里,却不说破,反而道:“遥想当年天刀之主关缺初出江湖,便败尽北地各路英豪,一刀出而天下惊,当时在北地横行无忌的玄冥十三坞,我记得也是灭于他的刀下,现在的你要跟你父亲相提并论确实为时尚早。”

听了这话,关雩风心下苦笑,心尖的地方紧随隐秘地刺痛了起来。

这前辈未免也太直接了些。

比之江南一带,北地民风开放,武林人士更甚。

在北武林,叫得上号的侠客们大都性情豪迈,他们或刚烈,或狂傲,或潇洒,或霸气,如关雩风这般的性子,在北武林并不受人待见,李星河深知此点,故而也知晓对方为何黯然伤神。

“我却不这样认为,星河以为少侠将来的成就必然会超过你的父亲。”李星河凝目看着关雩风,漫然开口道,只见他眉目带笑,不疾不徐,却自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少侠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定力,这已然不凡,而且你胜在够年轻,你比你父亲,比现今武林上的所有泰斗都有资本,时间总是把老一辈慢慢杀死,再将年轻一辈推上浪尖。”

不料对方会有此一言,关雩风有些讶异。

李星河转头看了眼杨楚,最后看向前方疾步走来的风静如,笑笑再道:“属于你们的年代还没有开始,但这江湖早晚总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的。”

身披女装的风文如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至极的神色,可待李星河定睛一看,却见风文如眉眼幽幽,明眸清瞳,干净得仿佛青天碧水,全无杂质。

此时风静如也已走上前来,对风文如道:“二姐,其他人我和顾叔都安排好了。”

风文如小小的嗯了一声,点点头。

跟随在风静如身后的一汉子也走至关雩风身侧,眼神示意一切已准备妥当。

关雩风意会,上前对风静如拱手:“多谢,这几日就叨扰了。”

风静如瞟了关雩风一眼,随即别开头去,从风静如的脸色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很不好,碍于暂时无法发作,他的一双剑眉拧得更紧了,上身略微倾斜,整个人如一把瞬间便可出鞘的利刃。

杨楚见状适时开口,顺着风静如的态度给出一个下马威:“说到底,你们还不是因为听信了外面的流言而对我们有所怀疑才来探查虚实的,毫无信任,还联什么姻!”

站在关雩风身后的男子见状,含笑上前道:“杨少侠此言差矣,我等此番乃携满满诚意而来。”

“诚意?我可看不出来。”杨楚嘴角一勾,将得理不饶人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那男子见状,也不恼,他的语调极为有礼,行为举止亦是相当合宜:“虽说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想来让我们少爷与风姑娘在成亲前先彼此了解,培养感情,对他们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话说的毫无破绽,杨楚一时无言以对。

“先生此言极是,我亦赞同。”风文如出口的声音很低很哑,仿佛勉力才能发出声音一般,他转眸看向关雩风,“只是我最近喉咙不适,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关少侠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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