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变得更大了。

漫天雨幕之中,李星河的面庞,一点一点,慢慢变得青白起来,心脏也仿佛被人一把握了住,以至喉咙发紧,喘不上气。

苏慕华弯起双眼,笑盈盈地看着面露痛苦的李星河,悠悠说道:“你现在的表情可比刚才的真实多了,这才是我所熟悉的三师弟嘛。”

李星河没有说话,只死死地盯着苏慕华。

苏慕华从容回视,眼尾带俏,天真地注视着李星河,眼神看着无辜得要命,口中却说着最恶毒的言论:“作为一个杀人凶手,师弟你又何必惺惺作态呢?他已经死了,看不到的。”

许是一会儿,许已过了好一会儿,李星河蓦地笑了起来,衣摆下紧握的双手也随之缓缓松开,不急不慢道:“我只是感到惊讶罢了,想不到二师兄你居然这么关心我,关心到连师尊的教诲都尽数忘却了。”

苏慕华挑了挑眉:“哦?”

李星河依旧笑着,他是个爱笑的人,惯常以笑化干戈为玉帛,却又蕴藏锋刃于其间,伤人无形:“你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我?你以为从墨无书下手就能伤到我?”反口一问,但并不需要回答,李星河施施然再道,“你所看到的一切,无论表情也好,说话方式也罢,都是由我来展现的。”

听闻此言,苏慕华脸色乍变。

“你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我,你甚至以为自己已经捏住我的软肋,但你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表现给你看的,以此得出的推测,是真是假,主导权……”李星河扬起嘴角带出一个美妙的弧度,出口的语调,温柔、和缓,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在我。”

冷嗤一声,苏慕华轻蔑道:“怎么?你想说你刚才的失态都是装的?”

“你不妨猜猜看?”李星河不为其态度所动,淡淡反问道。

苏慕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各中推论我自有见地。”

李星河点头:“自然,我也只是提醒师兄,过于相信眼前所见,便是被误导的前提,随后等待你的,也许就是失败。”

带着水汽的风迎面吹打而来,凄冷异常。

李星河顺势抬手,感受着划过掌心的清风,缓缓道:“师尊在世的时候,经常教导我们,以天地为尺,则苍生为蜉蝣,转瞬即逝反观之,若以蜉蝣为尺,那人之须臾亦可为沧海桑田,所得的结论不同,不过是因为感受的角度不同罢了。”顿了顿,李星河摇头再道,“如此看来,这数年间师兄的耳畔所闻,尽是些顺耳甜言,那你可要小心了,顺境使人安逸,所谓物极必反,祸福相依啊。”

一字一字,李星河说得轻松淡然,其间却蕴含了无限杀意。

气氛瞬间直转急下。

苏慕华双眸微眯,但他并没有动手。

口舌上的交锋往往只为图一时之快,说与做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大约是僵持得久了,知道谁也不会先动手,既然无法打破僵局,那再僵持下去,也不过徒劳。

“你真没有要试验的想法?”言归正传,苏慕华再次问道。

“师兄怎会以为我有?”

“我为何不能这样认为?”

“怀疑,便是角力的开始,看来你是真不想在江南继续安稳下去了。”李星河微微一叹,便是咄咄逼人,也显气定神闲,从容淡定。

苏慕华亦毫不退让:“威胁,不过彰显你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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