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静谧月光临空洒下,婆娑银辉跑满整个小院。
冬日的夜晚,不闻虫鸣,四下静且寂。
对坐的李星河与沈辞衣之间,充斥着无声的沉默。
一个慢慢用饭,一个静静饮茶,波澜不兴,一如既往。
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无需人情上的斤斤计较,自然也不用多余的闲话客套。
如此,你吃你的,我喝我的,清风明月两不相干,倒也不觉尴尬。
将杯中最后一滴茶水用尽,李星河微微抬起眼眸,悠悠一笑道:“沈姑娘等的人还没有来吗?”
沈辞衣闻言,既没有抬头,也没有停下,她仍在吃饭。
做一件事的时候要专心,同一时间也该只做一件事情。
故而沈辞衣食时不语。
直到她将碗里最后一口饭吃完,才放下筷子,抬目看向李星河,摇头:“还没有。”
李星河叹息一声:“让姑娘家如此久候,真是太不应该了,若有机会遇到,在下一定替沈姑娘好好说说那人。”
李星河有意拉近话题,可沈辞衣没有掩在面具下的脸上,一丝波动也不见,只微微侧目瞥了李星河一眼,眼神无喜无怒,冷淡如霜。
李星河见状也不在意,依旧好脾气道:“若是方便,沈姑娘不妨将对方的名姓特征告知在下,明日我就要离开此地北上,这一路上,我可以顺道帮你打听打听。”
说话间,李星河撩起袖袍为人倒上一杯茶水,推过。
李星河举手抬腕的姿态极尽从容优雅,沉静的气质里带着说不出的儒雅平和,这样潇洒风流的人物,如此飘逸空灵的风采,无不令少女心动。
只是可惜,对坐的沈辞衣并不是寻常见花落泪,望月伤春的娇柔女子,她是冷漠的。
沈辞衣垂目看着被李星河推至跟前的茶杯,缓缓摇头道:“萍水相逢,我不知你的来历,你也不明我的目的,今朝相遇,是缘是计尚未可知,他日再见敌友难辨,请你帮忙,不过是让自己欠下一个人情罢了,不必。”
听闻此言,李星河猛地瞪大了双眼,煞有其事,万分惊奇道:“这么多字,这还是你我相识以来,沈姑娘所说的最长的一段话,离别之际能听此一言,星河甚幸。”
沈辞衣没有回应李星河那过于夸张的惊讶,神色不改,面上也依旧没有表情,只那双眼,变得越发孤寒清冷起来。
做戏没人看,便是心态良好如李星河也不免有些尴尬,轻咳了声,随即拿起面前茶杯对沈辞衣示意道:“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就此别过吧,他日有缘再见。”
沈辞衣闻言,一动不动,只定定地看着李星河。
李星河见状也不催促,就这么举着茶杯,等人回应。
许是一会儿,许已过了好一会儿,沈辞衣才开口问道:“你真打算离开此地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吗?
哈,李星河垂手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道:“自然,你刚才……不是已经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肯定的句式,却被李星河说出了疑问的口吻。
一语双关,要明不明,意味模糊,温温吞吞地踩在那根敏感线上,至于要不要跨过,取决权,全在沈辞衣。
沈辞衣自然也明白李星河的意思,不觉眯起眼来。
夜深人静,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萦绕耳畔。
过了好一会儿,沈辞衣才一字一字缓缓说道:“拙劣的试探。”
“哈哈。”被人当面戳穿,李星河也不心虚,脸不红气不喘,出口的声音仍旧优雅柔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虽是拙劣,却也简单直接,沈姑娘应当不会反感才是。”
话语也好,故作的神态也好,甚至昨日那明晃晃地摆在二人饭桌上的江湖兵器谱也好,这些都是李星河故意用来试探沈辞衣的底线的。
只是此前沈辞衣一直回避,可今日却直接出言点破,默认了李星河所言。
果然还是得有人先跨出关键的一步,若否永远都只会是僵局,必要时候的一手推波助澜,放在任何时候都很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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