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不能盲目追求物质,也不能失去理性,”沈蠡北像是长辈般不厌其烦地说,“我知道或许你想要维持之前的经济消费水平,但我想告诉你,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你穷了还想高消费。”

“你好像就是在担心我。”

容郁抿了一口沈蠡北点的免费白开水。

“是因为那些帖子吗?”

“啊?什么帖子?”沈蠡北故作惊讶,装作全然不知。

或许是演技太过拙劣,容郁几乎一秒看穿,她反应太过可爱,以至于他有一阵的心慌意乱。

别人在网络世界上或许鄙夷着他的“贫穷”,可敢当面直言,劝他少消费的人实属少见。

他在意的当然不是一个高档的烤箱。

他想见见她。

知道她刀枪不入的原因而已,所有的女人几乎对他这张皮囊瞬间好感,少数不心动的在言语或细节上总能轻易感动,而沈蠡北和所有女性不同,她知道买家是自己后,立刻不打算卖了。

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们之间划清界限吗?

容郁找了个同样拙劣的借口,“你这个品牌的烤箱和我之前家里用的一模一样,给了我一种回忆里憧憬着美好生活的向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卖给我。”

当他以为能见到她蹙眉犹豫的面容——

她立马答应道,“行吧,微信还是支付宝,你立刻转账吧。”

沈蠡北反转手机,打开了coach平价帆布包,掏出了两张巨大的彩色打印的付款码。

容郁惊讶于她的转变之快,不过很快他又有新的困惑,沈蠡北不会心软吗?见到经济实力不够的破产同学,难道就没有想过免费赠送吗?

沈蠡北的恻隐之心,对未来所向披靡残忍又专断的男配自然没有。

为此,她坚决地掏出了付款码,直接推向了桌子的另一侧。

很快,支付宝上一笔入账,沈蠡北转身将1000元转入余额宝。

沈蠡北当然恨不得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但她想起这家店员频繁向这里投以的目光,她主动问,“下午茶,你想喝点什么吗?”

她当然期待对方立即摇头,捧起烤箱就say goodbay。

然而,容郁抿唇轻笑,像是看穿了她的戏码,故意道,“昨天你不是说你在这里定了套餐吗?”

订了难道不能退吗?

臭小子,整天就想花女人的钱。

沈蠡北不情愿地拿出手机里,心想这要是吃甜品都被抓拍到,那他们之间关系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这当然不止为了省钱啊。

“容同学,我刚刚扫了下那些帖子,那些恶意猜测我们关系的帖子一定让你也很困扰,所以我心想咱们还是不要吃这一顿了。”

容郁的笑永远恰到好处,多一分客气,少一分冷清,他不紧不慢地提议,“你请我喝了奶茶,不介意我为你买一份甜品吧?”

“榴莲班戈怎么样?”

“不要,我要最便宜的红丝绒蛋糕就好。”沈蠡北心想本该拒绝眼前破产的男孩子的,可是不能伤害人家的自尊心啊。

容郁这时恍然大悟。

原来沈蠡北之前种种,大抵是不愿意花钱的缘故,而之所以不想卖烤箱给他,大概也是怕他要分期付款。

沈蠡北这人真有意思去,传闻中“越有钱越小气”大抵也就是说得这一类人。

他轻车熟路地掌握她的心理。

他淡然一笑,“我刚刚卖了一套程序,手头的钱吃些甜品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过头来,耐心细致地又问她,“你最喜欢吃哪个?”

透过甜品店外的玻璃,外面似是飘扬起一阵小雪。

沈蠡北喜欢下雪。

喜欢洁白和纯净的一切,连带着对那张清隽干净内敛的脸也稍稍缓和了态度。

她眸光正敛,懒洋洋道,“还是红丝绒蛋糕吧。”

每一家都有这个基础款蛋糕,沈蠡北觉得就像是一种习惯,以前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每到那个孤儿院认定的生日,她就会一个人□□出去买一块红丝绒吃,久而久之,这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尝尝别的吧。”

容郁像是不经意地朝着她那侧退了个黑森林和芒果班戈,又拿了不同口味的大福,眼前堆得和小山一样高。

沈蠡北一声不吭,默默估价后还是准备离别后把这次的账单转给他。

她不想让破产的人买单。

容郁明明设计了这么多的刻意相遇,却惊奇发觉自己当下只是想让对面的女孩子快乐起来。

她看见自己以后沉着小脸,就一心一意地为买卖这件事殚精竭虑。

凡见到自己以后,唇边的笑总是有意收敛起。

而当下,一个不到二十块的红丝绒蛋糕被她勺子挖了一大块,她双眸放光,笑声轻快。

“可以尝尝你那块吗?”容郁有意逗她,却见沈蠡北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孔雀绿的甜品盘缓缓推向自己。

远处,周斯觉在众星捧月的“请客”声里迈入自家大楼,准备搭乘少有人来的私人电梯直入大楼顶层要排队的那家餐厅,而他只要一个电话,餐厅今天就只为他们服务。

电梯建在大楼内。

电梯门自动打开前,他竟然听见了她熟悉的声音。

他不愿相信,丢下一群人,听着那阵她“咯咯咯”的肤浅笑声,一路不管不顾地冲到了这家新开在地下室入口处的甜品店。

果真是她。

还有她传闻中的现任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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