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出于对强健体魄是一切革命本钱的秉持,方仪每日都要拉上红莲练武。

没找金大头的原因是金大头根本不拿她放在眼里,说什么不能以下犯上的冠冕话。

存香院没有刀剑兵器,扫地的扫帚不差那两三把,方仪和红莲人手一把扫帚作剑。

红莲的武功承自父亲红山,护院红山是走镖出生,年轻时习得断云刀法,惯使一把豁口苗刀。据说断云的刀法主在攻式,一招转手劈刀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

可惜红山走的早,丢下十岁大的红莲和单单传了三式的断云刀法,红莲资质不够,断云刀的残式在她身上与不成章法的拳脚功夫融合成半开不合的野路子。

而方仪较于红莲是纯粹的野路子,不似红莲的保守,方仪手中的扫帚挥得很是放肆。她出手极快逼的红莲节节后退,往往不过几个回合,方仪攻势不减一个托撩便挑飞了红莲的扫帚。

闲暇时候方仪也会读读话本子,起因是她不断在别人口中听到钱小满的大名。

有着一半胡人血统的翩翩公子,形貌极俊美,气质极独特,去过三柳县看他的千金小姐们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久之就有了个关于戏本先生的传闻--不近女色,洁身自好,和女子说不过三句话。

得知钱小满的每出戏本都会在草木花间首演过后改成话本子,于是方仪一一找来翻阅,见其中的许多情节和结局完全背离原作品。

拿《白蛇传》举例,戏本里的青蛇化为男儿身,许仙在知晓白蛇真实身份后抛弃了白蛇,法海的雷峰塔不止压住了白蛇,也压住了甘愿受难陪伴着白蛇的青蛇。

再比如《女驸马》里的冯素贞是为了洗刷兄长冯少英的冤屈女伴男装成了驸马……

这戏本先生,也许担得起名号。

钱小满的话本子改来改去不离其宗,令方仪大跌眼镜的是身为一国公主的长夏偷摸着看的那些话本子,那个名叫张三的小机灵鬼作者在作品里把青蛇和许仙,白蛇与法海分别写成了一对。

圣兴好诗风,文人衷于把酒吟诗,在苏州与阜州两地求学的才子江东云,洛州谷风山的刘平逢,益州刺史荆傅,及游方诗人空桑都是其中佼佼。

戏本话本也不是钱小满一家独大,著有《即谷游记》的于丹婴,惯写风流男女的徐弱水等人也都名动一时。

也是这段时日里,方仪和金大头配合的越发默契,二人频繁作案,方仪是主谋,金大头是从犯,脂粉香,酒味浓,方仪带着小弟金大头好好见识了京城的金迷纸醉。

醉梦轩,华灯初上。

纵横交错的游廊架构于湖面,游廊与柱廊之间圈分出的露天湖面上支起一块块圆形石台。石台上大都摇曳着一位足尖轻点的婀娜舞姬,石台四周的游廊上设有矮榻供人休憩观赏。

长夏三人坐在湖中心的地方,面前石台上半坐着一个抱着琵琶弹唱的歌姬,唱得什么曲听不太清,四周嘈杂的很,光那个半抱琵琶的形儿,看一眼便是万般风情。

扮作男装的长夏舔舔嘴唇,对着方仪挤眼睛道:“大嫂,莺歌燕舞的有什么看头,不如咱俩,就咱俩,不带金大头,带他他也不愿意。”

金大头嚼着点心,故意问道:“准备干什么去啊?为什么不带我。”

“吃你酥饼吧。”长夏笑着将自己跟前的一碟点心推给了他。

金大头乐呵呵的团起两碟一合酥,目光打在方仪跟前的那一碟上。

“别说了,我懂。”方仪捂脸,把点心推了过去。

“那就这么定下了。”长夏说着,招来一个端送酒水的小厮,问道:“三楼可有雅间?”

小厮点头:“回公子的话,当然是有的,不知公子贵姓?”

长夏不带犹豫道:“姓赵,那茶水呢,给本公子上一壶云雾。”

小厮没有直接回答,“请赵公子稍候。”

在小厮离开后,方仪看着长夏,笑道:“不是,你业务挺熟啊,这一套一套的,我都没听明白,说吧,你是不是没少来这地方消费。”

“哎呀,你说的我也没听明白,这地方,我和秦可言来过几次。”长夏咧开一口糯米牙,压着声音道:“这醉梦轩有十二朵金花,你是知道的,而上面的三楼,有十二株香草。十二个人,美其名曰十二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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