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荣咽下喉间欲要喷薄的怒意,强忍着悲愤咬牙切齿道:“那温府不管怎么说,也算的上是末端的大户,虽是排行末尾,总得来说也是跨的过高门大户这道门槛的人家,怎敢如此的败坏门风欺辱正妻,辱人清誉?”

顾轻欢望着顾鸿荣苦笑了一声:“娘……沈舒灵她早便名声在外,坊间传言她与前废太子私定终身……”

那顾鸿荣突然别过眼,不敢与顾轻欢对视,他沉声道:“就是早些年她与……与那前废太子有过私定终身的传言,而后不也是有她与那前废太子分开的话吗?”

顾轻欢摇头,缓声道:“你不懂……女子的清誉受损不过是在一言半语之间,想要修复却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既有私定终身的传闻在先,就是分开,也是言不清,道不明的,世俗之人,难免有世俗之见,你懂吗?”

顾鸿荣沉默了一瞬,才哑着声音道:“是啊……世俗之人,难免有世俗之见,正是因为如此,我……那前废太子才对她动了真心。”

顾鸿荣似陷入了往事当中,唇畔挂着一抹柔情笑意,他望着虚空,缓缓道:“她是极其灵慧之人,见识渊博,见解通透,许多闺阁小姐……不,莫说闺阁小姐,就是与许多男子相比,她的见识亦要比那些人强上很多。”

“一般文客除去诗辞文藻,并不敢妄议朝政,就是私下议论,朝中之见解也并不如她,除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之言论,她还知道狗急跳墙之论……”

“狗急跳墙??”

顾轻欢有些疑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她懂,可这狗急跳墙又是怎么个说法?

顾轻欢的疑惑反叫顾鸿荣难得露出真心的笑来,他会心一笑,却摇了摇头,道:“当初我乍一听闻这狗急跳墙也是十分好奇极了,开口打断她的言论,她当时正女扮男装的与一文客言辩朝政,被我无理打断却也不恼,而是侃侃而谈了起来。”

“她说,国之重税,因税乃国之根本,却不可一昧苛求,征收税务,需看天时地利人和,天灾不收,人祸不收,寡妇幼子不收,若不顾民心民意,强行征收,将人逼急了,失了民心不说,定会逼的狗急跳墙,进而引起内乱,叫他国别有用心之人趁机而入,煽动民心,到时候,一旦他国引兵来犯,必是外忧内患,自顾不暇。”

“她当时大肆论政的模样,神采奕奕,惊为天人,不少文客都被她折服。”

顾鸿荣面带柔情的继续道:“她的魅力何止政事之见,在世人眼中,她便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她胆大,有想法,常常语出惊人,说人不敢说之话,做人不敢做之事,又爱捣鼓一些稀罕难见的小玩意,一忙便是忘寝废食,可往往做好之后,又颇为惊人,皆是世人从未见过的稀罕物品。”

“她姝丽无双,爱慕她的人许多……”

顾鸿荣说到这里,神情晦暗了起来,伤感道:“当初思慕她的人何其多,可她却偏偏挑了最不该爱,最不该嫁的两人,终是毁其一生……”

顾轻欢听着她娘亲的往事泪盈满目,听到顾鸿荣说那最不该爱最不该嫁的两人,正要说什么便又听到他悲愤道:“温绍华小人!既不能容她心中曾有他人,又何故娶她,平白辱没她的一生!”

顾鸿荣恨恨道:“她那样灵慧的人,饶是思慕她之人,也仅是发之于情,止乎于礼,从未逾矩,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嫁给了温绍华那等小人,他竟不知感恩戴德,反攀咬诬蔑她的清白,实在可恼!可恨!”

话到最后,竟是有些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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