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曾经租住过的屋子,菜市旁的那间最令人难以忘怀,不因它好,而因它差。

800元一年租金,直到数年后要搬走时才要涨价到1000元一年。“四室一卫一厨”的户型,听起来倒是极为不错了,只有住过那儿的我们才最为了解。

从外看,是破旧的瓦房,临街的墙由门板连接而成,所幸还能挡风。从内看,隔墙是石砖敷黄泥堆砌而成,地表凹凸不平,厨房还是泥地。唯一的厕所是从房间内衍生出的小空间,上面搭上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作顶。狭小的厕所被洗衣机占据近半,人难蹲下。

卧室都架了一层厚纸皮似的天花板,为老鼠提供了绝佳的运动场地。

才搬去时,爷爷还舍得用煤气做饭,后来不知怎的就开始烧柴做饭。厨房内有老式的灶台,街边小巷有用不尽的木柴,不愁不够,就愁雨天。

屋顶漏雨,厨房、卧室、客厅都是潮湿一片。堆放在屋外的木材定是不能用的,堆在厨房的稍好一些,但也不易生火。以至于每日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滚滚浓烟。因这浓烟,还险些与人大打出手。

那夜木柴潮湿,又引起浓烟四起,邻居与我家情况相同,也就予以理解,但那浓烟飘到了屋后的高楼里,就有业主气愤不已,气势汹汹冲到我家与爷爷大吵一架,险些动手。好在邻居从中调解,那夜才平安无事。

后来某一天,突然天降砖石砸在房顶上,没人受伤,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来的砖石……

厨房顶只有两片透明瓦,天晴时能勉强视物,阴雨天只能整日开灯。整座屋子只有厨房有一个水龙头,用水极其不便,洗衣、冲厕所都须从厨房提水,需经过三个房间泼泼洒洒。本就潮湿的地面更加潮湿,尤其是厨房的泥土,踩着黏黏糊糊,以至于我们的鞋子从来都是粘满泥的。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还是那里的老鼠。

与其说我们租了间价格实惠的民房,倒不如说租进了老鼠窝。静坐家中,只要两分钟没发出声响,就能亲眼瞧见老鼠从墙角的洞口探出脑袋,更甚者已经爬到了脚边。那老鼠个头贼大,估计肚子里的胆也不小。

桌上、厕所、天花板甚至是床上,处处都少不了它们的身影,自然也少不了那一粒粒的排泄物。休憩时间,不知多少次从因它们从梦中惊醒,手心、脸颊、头顶都与那软乎乎的肉体有过“亲密”接触,如今想来都令人毛骨悚然。

我们用石头堵住洞口,老鼠要么将其搬开,要么另寻他路。我们又买来老鼠药,可死的不如来得多,根本无济于事,干脆就任由其猖獗,不加管制。后来我爸妈外出务工,老家空无一人,滚滚、滚龙太大,带不来城里,只将老猫塞进口袋带到了城里来。

老鼠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拖老猫的福,我们清净了许久。

那日深夜,老猫在床底嚎叫,没几声就没了动静,从床低拖出来时,已经与地面同样冰冷。

我妈相当喜爱那只猫,我也喜欢,可惜它太凶,不像滚滚、滚龙那般温顺。无论它是在吃饭还是在晒太阳,亦或是悠闲地漫步,我妈轻而易举就能将其抱起,换做是我,一猫爪就拍过来了。

闲时,我妈就把老猫擒在腿上,熟练地翻动猫毛寻找跳蚤,就算是弄疼了它,它也只是大叫一声,不作激烈反抗。放羊时,人与羊群走动不停,滚滚与滚龙会紧紧跟随,做农活时,始终就停留在某一块土地,两只好狗闲不住,待不了多久就跑远了,只有老猫会在周围徘徊,不曾远走。

多想它没抓住那只有毒的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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