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都皇城,昭华殿宫门紧闭,重兵把守。

殿内偶尔传来呯然一声响,少年皇帝面色铁青,双目之中布满血丝,他看着殿堂里跪伏在地,瑟瑟发抖的人们,半晌,道:“你们说他必死无疑的!现在怎么办?朕要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共有四位,其中有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深紫色的官袍显示着两人的身份,此刻,他们都低着头,不敢正视上首盛怒中的小皇帝。

“虎符没有抢到,莫峻又没死,你们当初是怎么向朕保证的?如今却都一个个跟闷葫芦似的了?”小皇帝满脸狠厉之色,扬手又掷了一方镇纸下去,呯!又一声响,黄铜镇纸在汉白玉的宫殿地板上砸出一个浅浅的坑,溅起的碎屑飞在离得最近的人身上,那人惊惶叩头……

“陛下!请陛下息怒!”那人一身蓝色官袍,低头叫道。

“息怒?”小皇帝笑容扭曲,语声尖锐,“孙司马要朕怎么息怒?没有虎符,朕这个天子的兵部,竟是有兵不能用,朕手中没兵,还要你这兵部尚书何用?”

孙司马浑身一震,不敢再说话。

“莫氏久掌军权,天子无力,要除掉莫氏,皇家之至尊权柄,这些话都是你们说的!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少年咬牙道。

“陛下已然亲政,莫峻总不能公然叫陛下交出皇权,故此番举动也不算全无所获,兵权……兵权之事还可以从长计议……”一名老者抬头,缓缓说道。

少年皇帝脸色微动,看向那老者道:“天子无兵权,便如琴师无琴,剑者无剑,那莫氏欺我天家仁善,持兵干政多年,如今朕有意夺回天子之威,还请老师教我!”

老者道:“陛下有心重振天颜自是我同苍之幸,只是陛下也当知道,莫氏在民间积威已久,百姓知莫帅而不知天子者众,军中为莫氏而战者比比皆是,老臣原想莫峻重病不起,一朝逝世也是天意,方才有当日之计,但如今,莫峻命不该绝……陛下不如将他安抚一二,此人虽行事乖张,然对天下却是赤心一片,昔年先帝嘱他辅国也是看重他这秉性,老臣觉得,陛下如今最大的敌人却不是威宁王。”

少年皇帝一愣,神色顿时难看了三分:“老师的意思是……”

老者低头,轻声道:“太后。”

“大胆!”少年皇帝厉声轻斥,然而之后却没接下文,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承凤帝是个痴情帝王,元后齐氏亡故之后,皇帝便再未封后,后宫由品级最高的妃位,贵妃秦氏打理,这秦贵妃自碧州秦家,其祖父便是朝中三公之一的秦太尉,秦太尉历任两朝,虽然如今年事已高,长期称病不朝,但是秦氏在朝中势力却随着秦贵妃受皇帝重用而越来越大……

启曦帝身为一个美人所出的皇子想要顺利登基自然是秦贵妃一手扶持,秦氏无子,眼看众皇子争权夺位,只默默令人将只有八岁的红启曦接到自己身边,待众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最终竟都赔了命去,承凤帝驾崩前才发现自己竟连一个继承人都没了,秦氏才将红启曦带到皇帝面前,皇帝一死,秦氏便将红启曦推上了皇位,自己当了太后,至于红启曦的亲生母亲,早已不知何时病逝在后宫中了。

太后原想凭秦氏在朝中的势力,挟天子掌天下,然而横空蹦出个莫峻,拿着先帝诏书要求辅政,他手里有兵权,太后心有不甘,却也只能作罢。

红启曦被秦氏抱到身边的时候已经记事了,若说他最怕谁,那自然是莫峻莫仲越,但若是问他最恨谁,那必是太后秦氏。

“朕身为帝王,被莫氏掌着兵权,被太后管着朝政,朕算什么帝王?”少年眼中含泪,颓然坐在玉座这上,喃喃道。

“陛下,唯今之计,还请徐徐图之!”几名“保皇党”垂头苦劝,心中不免叹息,这少年天子到底欠了些气候。

千里之外,越州府涿县临村,莫仲越坐在床沿,瞪着黄泥砖墙两眼发直。

“你你你!你为什么又附我身上来了?!”感觉到异样的沈渊惊醒,在心底大叫,“难道说你又……”死了?!他不敢说出来,但发颤的声音已经将他心中所想表达了出来。

“我没死!活得好好的!”莫仲越郁闷的道。

“那……你怎么会?凤京离这里那么远!”沈渊在心里算了算,“不会又要我送你回去吧?”

莫仲越抽了抽鼻子,有点想哭……

“不许哭!”沈渊感觉鼻子一酸,下意识便叫了起来。

莫仲越抬手揉了揉眼,为难地道:“我又控制不住……”停了一下,他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道:“好了。”

莫仲越很郁闷,方悟生将沈渊给他的那个封灵符仿制了一份给了莫仲越,说是想测试一下这符对莫仲越的影响有多大,莫仲越本是拒绝的,可谁知两人谈论间,莫仲越无意间将那符撕开了,结果瞬间人就昏迷过去,再睁眼,已经在沈渊的壳子里了……

“什么?你的魂会自己跑进我的壳子里?为什么?”沈渊皱眉。

莫仲越叹气,道:“方悟生会照料我的原身,眼下我要怎么回去是个问题,你……”

沈渊道:“我刚从凤都回来,再去一趟要走很久不说,盘缠也不够啊!而且我怎么跟我爹娘交代?”

沈渊想了想道:“天亮之后,我带你去找李叔吧,他是术师,说不定他能知道你是怎么一回事。”

莫仲越点点头,忽然想起自己点的是沈渊的头,沈渊自己看不到,连忙说:“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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