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哭闹声又尖又细,吵得人心烦,张孟之皱起眉,只觉心里更恼了,沉声喝道:“哭什么哭,女孩子家家的,半点的秀美温柔都没有,是谁把你教成了这幅模样?”

张文茵愈发哭得厉害了。

秦桑在厨房听见声响不对,忙将锅里的菜盛在盘子里,快步走到了东屋。见张孟之坐在床沿上,一手扯着张文茵的胳膊,板着脸分明就是训人的模样,心下不由得窝起火来,恼道:“孩子欢欢喜喜过来寻你,你不愿意搭理就算了,做甚要弄哭她!”说着上前推开了张孟之的手,将张文茵拉进怀里,愤愤道:“爹爹不好,咱们走,不理他。”

张孟之一听这话立时火冒三丈,他本就存了心要给秦桑好看,叫她服软,当下便拍着桌子道:“你喊什么?你喊什么?我是谁,我是你相公。为妇要有道,要讲个三从四德,你胆子倒不小,敢同你亲相公大呼小叫了。”

秦桑嫌恶地瞪了张孟之一眼,这话这人原先也说过,便是以前她娘训斥她爹的时候,这人便躲在小屋里头一句一句的说着她娘的不是,再一句一句教她,说了那么许多,其实就是要她听他的话,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她又不是个傻子,真以为他说的话她什么都信,不过是因着那时候爱慕他,只想遂了他的意,叫他欢喜,便把心里的那些不快,一并都忽视了……

“走,咱们去厨房里待着。”秦桑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儿跟张孟之争论,便抱起张文茵,转身出了堂屋。

张孟之气得不得了,在后面大声叫着秦桑的名字,秦桑也不理他,抱着茵儿便进了厨房。

男人已经醒了,盘坐在稻草堆上,见母女俩走进去,一双眼寒光浮现,却没了方才的煞气。

张文茵害怕地搂紧了秦桑的小腿,跟着她站在锅台前,一动也不肯动。

秦桑无奈,只好快速炒了两个菜出来,将张孟之的饭菜盛在碗里,嘱咐张文茵坐在厨房门槛上等她,她进了堂屋将饭碗搁在东屋的桌案上,半个字也没说,收走了药碗就转身走了。

虽然她已经发觉良人并非良人,可这日子凑合着也能过下去,为了茵儿,她就认了。再者说,她还想亲眼看看,那男人治好了眼,是不是真的会做出抛妻弃女的事情,虽然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转眼三四天过去了,这一日雪停天晴,王大娘便来拍门,说要带着秦桑去看铺子。

秦桑唯恐让王大娘发现了厨房里藏着的那人,于是含含糊糊遮遮掩掩的,就没请了王大娘进门。

王大娘还以为秦桑这般鬼祟是担心叫张孟之发现了,蹙眉道:“还瞒着他呢?”说着咂咂舌:“总是要知道的,到时候你可要怎么办?”

秦桑脸色稍暗,随即又笑了起来:“到时候再说吧!”于是锁了厨房门,带着张文茵出了家。

那家店铺开在正阳街和平安街的交叉口上,正阳街东头儿大多是卖布料衣裳的,西头儿杂了些,有卖香料的,卖瓷器的,卖瓜果的,琳琅满目,数之不尽。而平安街就比较统一了,从北头儿到南头儿,一水儿的都是食肆,或是卖馄饨的,或是卖糖水的,或是卖面片儿瓦罐的,看得秦桑花了眼,不禁问道:“这里开食肆的这样多,咱们若开了,生意会好吗?”

王大娘笑道:“那家店原是在岔路口上,本就生意极好,你且只管放心,大娘看中的店铺,就没有不火的。”

秦桑到底没什么经验,她见王大娘这般肯定,便笑道:“大娘吃的盐比我吃的米都多,既是大娘说好,那必定就是好的。”

王大娘听了心里自然欢喜,又领着秦桑往前走,不多时便到了那店铺前。

店铺不算大,但十分清爽清洁,进得门槛便瞧见了漆得程亮发光的柜台,往里面进去,空荡荡一大片,王大娘笑道:“这里可以摆上几套桌椅。”又指着后面的后厨:“那里便是后厨做饭的地方。”又往前走了几步,指着厨房门前拐角处的台阶:“上面还有一层,你跟我上去瞧瞧。”

上面更是敞亮,王大娘笑道:“这里能摆放的桌椅更多,能坐下的客人也更多。”又指着旁边两处小门:“这里面还有两间屋子,可以做了雅间,给聚众请客之人来用,更清净。”

秦桑看下来,整体还算满意,他们到底是开食肆的,不是开客栈的,这地方已经足够大了。

“不知租金可有多少?”秦桑小心扶着张文茵下了台阶,瞧了瞧下面站着等待的中人,小心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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