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尽秋至。
京郊潜山的枫林早早着了寒裳,红云似地笼罩着林中孤零零的院落。
炊烟袅袅,药香馥馥。
微凉的晨风将秋意送进了窗。
楚亦茗拾起医书上飘落的红枫,捻着叶梗细细瞧。
恍然间,清风拂面,一束光线投进窗来。
暖阳勾勒出他眉目如画,照得他一双温柔杏眼盈着水光,泪滴落在叶片上。
楚亦茗缓缓眨眼,抬手将枫叶抛出窗外,谨慎着莫要沾湿了书籍。
他手臂尚还搁在窗框,一阵暖意忽然覆了上来。
来人近到窗边,拾起他手腕诊脉,抬眸望来时,目光温润儒雅,并不是多惊艳俊朗的容貌,却瞧得楚亦茗心头一颤。
楚亦茗面色局促,眨眼间一滴泪珠滑落,雪白的肌肤浮现一道水痕,阳光下晶莹斑驳。
来人呼吸一滞,掐住他腕脉的手一紧,竟是力道失了分寸。
楚亦茗“啊”的痛呼一声,收回了手,自觉失礼,赶紧起了身。
窗外之人是自己如今的授业先生,也是书中将楚亦茗养大之人——楚雅风。
一个时辰前。
楚亦茗刚刚结束了另一个世界短暂的一生,睁眼之时,已成了虐文主角,这并非他所愿。
可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他此刻获得的记忆也只是识得眼前人。
楚亦茗用袖子抹了眼角,恭敬一礼,唤了声:“先生。”
哪知抬眸一刹,先生却没了影。
再见之时,那人已是推门而入,快步到他跟前。
竟是他还在琢磨如何尽善尽美地行师徒之礼,那人已是丝毫不顾礼数地将他拥入怀中。
这拥抱突然,极其僵硬,像极了年少初恋的毛头小子冲动抱了心动的对象,却连手都不知该往哪摆。
楚亦茗更是浑身僵硬,石头一般,不过是惊呆了。
楚雅风身量较他略高些,话音是落在他发顶的,“茶茶怎么哭了,是不是,为师,我……”
楚亦茗想说自己不过是前世久病见不到太阳,穿越过来甫一见了阳光,又是兴奋又是新鲜,一时盯太阳盯得久了,才会生理性流泪的。
这和自己伤不伤心委实无关,毕竟,他穿越前没有亲人,死了也没听见哭丧。
楚雅风的身体很温暖,声音也温柔,道:“我昨夜对你那样冷漠,绝不是有意伤了你的心,你,可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昨夜?冷漠?
他和这个如师如父的男人还有这一段?
他可记得这本书里,楚亦茗直到死,和楚雅风都是发乎情止乎礼的,就是后期被牵了一次手都会惊讶那种。
二人绝不会发生过什么亲密之事。
不过,书中写到,他被主角攻姜青岚强占了的那个初夏,本是要和这位先生成婚的。
眼下才刚入秋,所谓成婚少说还有大半年,还早得很呢。
楚雅风大概是见他没有反抗,倏然一下搂得紧了,手就不自觉贴上了他的腰。
楚亦茗登时惊吓躲开。
他不必想如何成为书中人,这反应绝对是真实的反感。
“我没有往心里去,先生多心了。”
楚雅风靠近一步,见他退后,蓦然止步,该是也知有违礼教,脸红到了脖子根,讪笑歉疚道:“昨夜你劝我休息,我却执意完成医典,你也知我志向,我语气重了些,并非不在意你,今日,也是我从未见你落泪,就是一时关心得急了。”
书中的楚亦茗不会轻易落泪。
作者为数不多的哭泣描写,皆是被暴君折腾得太狠了,要么是双手被捆缚在床头,要么是那处被红绸系上,要么是……
别问他为什么看了尺度这么大的书,要怪就怪人之将死,迷信了,就想搜搜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短命。
呵,这看了才更气,书中的楚亦茗比自己还短命,死在暴君怀里,极其难堪。
话说回来,他也不怪楚雅风反应这么大。
就连姜青岚那个暴戾发疯的泰迪精一看主角哭了,都会慌了神,一个劲的哄。
楚亦茗想起那些不可描述的剧情,面色难免红晕。
楚雅风年龄比他大过一轮,该是要比他沉稳,可坏就坏在方才那一哭,再见他拥抱后红了脸,竟是被美色冲了头,心下一冲动,摸出一块玉佩,道:“茶茶,可愿意收下这块玉,我们……”
“不愿意。”楚亦茗清醒得飞快,咬字格外清晰。
眼前的玉佩镂刻一只青鸾,正是原书中主角被强取豪夺后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时常窝在手心,怀念往昔好时光的那块。
接受这玉佩象征着接受了楚雅风的爱情,也就是成婚在即。
推进了剧情,那不就是死得也更快了。
他心道是堂堂主角攻都还未登场,一个炮灰攻二也敢梦想提前结婚当车长。
这拒绝好在他说得快,也算是给了楚雅风一个台阶下,没真成了拒婚,让二人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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