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桐一共见过这个女人两次。
第一次偷窥中匆匆一瞥,这女人的模样让她惊为天人,只除了脸上有一道细细的红线。
仿佛以此将那张脸分成了两半,但并不显得有多少突兀,一个人的美,美到了可以把其它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可以忽略的地步。
第二次是在黑暗里。同样的匆匆一眼,但带给温清桐的不再是惊艳,而是惊骇。
她从没见过那种只在牵线木偶身上才有的状况,会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出现。这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女人,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部位,都被大把的线给贯穿和牵连着。
流畅的举止,优雅的举动,皆来自那些线的牵引。以至于后来很多时候,温清桐都觉得,当时所见的一切,一定都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现如今是第三次见到她。
她眼睛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迷茫和惊恐,这让她此时看起来,更接近一个活生生的人。
像棵雪松似的,她无比挺拔地站在门口处,直挺挺站着,目光一寸寸掠过周遭的一切,黑葡萄似的瞳仁里像含着两团炙热又混乱的火。
看得如此用力,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
然后身子晃了晃,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她目光由错乱到平静,一步一步往里走。
走的姿势有点古怪,僵硬得像是膝盖都不会随着脚步的移动而弯动,所以每走一步,她都必须张开手臂,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鲜红的长裙,广袖,宽摆,松松垮垮套在女人身上,随着她这样姿态的走动,翩然飞舞。
由此而从诡异中透出的美,一时看得人难以挪开眼睛。清桐想起那天晚上见到她,她也是这么走着,只是靠的是那些牵线。
现如今完全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牵线的痕迹,那么那天晚上,终究是自己看错了么?
兀自想得出神时,那女人已走到屋子中间,目不转睛看着床畔的严沉月。
下一个步子抬起时,突然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身子往前一个俯冲。
就是这么短短一个瞬间,女人松垮的衣领倏然滑下肩头,令温清桐无比惊诧地发现,这女人脖子上有着极深一道红印。
像条红色绳圈围绕在她脖子上,而这绳圈,分明是条刀疤。
一条围绕脖子足有大半圈的刀疤,就好像这条脖子曾被人一刀几乎切到底,又缝合了起来。
脑中刚闪过这可怕念头,便见严沉月纵身一跃,出手如电,拦腰一把将那正要俯冲向前的女人稳稳挡住。
与此同时,温清桐突感到自己肩膀上一阵酸麻。
回过神,她发现自己整个上身已没有除了麻痹之外的任何知觉。严沉月不知几时点了她的穴道,出手之狠,硬是将原本缓解血液流速的穴道,变成了捆绑住人行动的枷锁。
意识到这点,心跳漏了两拍,温清桐轻叹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
刚才那一瞬的惊愕,让她错过了最好的吞服解药的时间。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一些她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看到严沉月把那女人挡住的一刹那,女人两手乱挥,突然狠狠地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
力道之大,不仅在严沉月脸上迅速划出数道血丝,也令她肩膀上的皮肤嘶的声裂了开来。
撕裂声中,温清桐只觉得呼吸一紧。
没想到那晚的景象,竟会在如此突然间重新再现,因为从这女人绽裂的皮肤内出现的,不是血肉,而是线。
一缕缕整齐的线,仿佛人的经络,清晰得让人作呕。
见状严沉月立刻将手掌覆盖了上去,但那女人籍此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喀拉啦牙齿穿透皮肉的声音,同女人眼底惶乱的神色一样透着疯狂,像是要从他手臂上咬下一口肉来。
“林盈!”严沉月一动不动任由她咬着,直到牙齿的力度再也进行不了更多的贯穿,他才一手扶着她肩膀,一手扣住了她的脸,迫使她松开口,缓缓将头抬了起来:“你看看清楚,是我。”
林盈混乱的瞳孔盯着严沉月,目光涣散,继而收紧,有那么瞬间闪过一丝怔忡。
然后她突然笑了起来,露出的牙齿上全是严沉月的血,鲜红刺眼,将这张倾国倾城的芙蓉面,映衬得森冷可怖。
“阿……月……”嘴里吐出的声音也是森冷而可怖的,像婴儿学语般,她慢吞吞叫着严沉月的名字,攥紧的拳头有一下没一下拍打着他的脸:“阿……月……”
“你回来了是么,盈盈。”严沉月的话音中读不出任何情绪。
“你希望我回来……还是不回来?”
“做到今日这一步,我们自然是希望你能回来。”
“……你们?哈……哈哈……”像是听到了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林盈笑得肩膀微微发抖:“如果……我再不醒来的话……是不是真的要被你们……完完全全做成那种恶心的东西了?”
“你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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