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里,叶长安再一次做了那个噩梦。

再次被梦里的盛惟景从地窖口推下去,她惊醒时一身冷汗。

四周黑漆漆,她坐了片刻才恍惚回神,这一晚盛惟景一直在书房忙,她是在自己房间睡的。

她抱着枕头,下床去了盛惟景房间,悄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靠近大床。

盛惟景应该还是累,他睡得很沉,她拉开被子上去躺下并没吵醒他。

她因为那个梦有些心慌,要是简璐知道,肯定要笑话她神婆,但同样一个梦做两会,她的思路就真向着玄学的方向飘过去了。

她不安地往男人怀里拱,盛惟景皱眉,半梦半醒,嗓音沙哑,“丫头?”

她钻到了他怀里,他的手很自然地搂住她,但也没其他动作或者语言,他又睡着了。

她的心逐渐静下来,这个人是不会害她的,这是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啊。

她闭上眼,在心里想,为他,她做什么都可以的。

……

盛惟景睁眼时,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闹钟还在响,他按掉之后抬手揉眉心,浑身依旧困倦,最近的高负荷工作透支了太多体力。

隐约记得昨夜半夜叶长安应该是有过来,但这会儿床的另外半边却是冷的,他深吸口气,思绪逐渐回笼,慢慢起身下床,到了浴室,手刚伸向洗手台上的架子就顿住了。

“这死丫头……”

他看着自己的手,半晌被气得笑出声。

此刻他的右手特别显眼,一双男人的手,小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却都被涂成了大红色。

除了叶长安,还能是谁的杰作。

她喜欢自己做指甲,房间里有一些指甲油,盛惟景自然不懂指甲油,他洗过手搓磨半天,用抠的也才弄下来一点。

他去叶长安房间,这才发现这丫头居然早跑了。

张嫂说,她已经去上班了。

盛惟景右手握成拳,被染红的指甲要靠拇指紧按着才能遮掩,他快气死了。

常昭来接他上班,他在路上拨通叶长安的电话,小姑娘在那头笑得狡黠:“有事吗?”

“这玩意儿怎么弄掉?”他黑着脸,开门见山问。

叶长安哈哈哈笑起来,“我房间有洗甲水啊,你不会还没弄掉吧!”

“……”

他直接挂了电话。

常昭瞥见他复杂的表情,问:“又是长安吗?”

盛惟景沉默片刻,慢慢抬起手。

“噗”,常昭从内视镜看到,一时没憋住,笑出声。

盛惟景白了他一眼。

常昭努力忍着,“长安是被您惯坏了。”

叶长安在外面并不是个好接触的姑娘,但在家里,在盛惟景面前,她就像个被惯坏的小孩,总做些挑战他底线的事,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盛惟景看着自己碍眼的大红色指甲,并没抬头,“我不惯着她谁惯她?”

常昭笑意淡了些。

以他这个旁观者角度,还真说不上叶长安这个命算是好还是不好。

这世上确实没其他人会迁就包容叶长安,她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受尽亲生父母虐待,以至于十五岁那年就险些丢了命,后来机缘巧合遇到盛惟景,被接到江城,物质上是没有再亏待她,却没人留意她的心理需求,在学校里被霸|凌后,她整个人就变得更奇怪了,在盛惟景面前是一副很开朗的样子,要不是老师打电话给盛惟景,没人会知道她偷偷用刀片割伤自己。

常昭以前一直觉得,盛惟景对叶长安是一种责任。

因为盛惟景将她接到了江城来,就要对她的生活负责,所以事发之后立刻为叶长安安排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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