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过鸡后,枝枝便搬了小板凳,坐在廊檐下做针线活,小姑娘低着头安安静静的,唯独双唇却紧抿着,透出一丝冷淡的情绪。

谢翼看着她穿针引线的动作,忽然想起了自己床底下那双鞋。

他立即转身进了屋子,在床底下翻出枝枝给他做的鞋子,这鞋自从拿到后就扔在这里,一次也没有穿过,都已经落灰了。

谢翼盯着这双鞋看了许久,然后把灰掸净,穿在脚上。

他走到院子里,小姑娘仍在阳光下低头缝针,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谢翼咳了两声,故意穿着鞋子围在枝枝面前走了两圈,大声道:“这鞋……还舒服的啊。”

还是没理他。

谢翼摸了摸鼻子,直接冲枝枝问道:“再给我做一双呗,我好换着穿。”

小姑娘像是这才听到了他的话似的,抬起了头,冷淡的眼眸里依旧没有情绪,她看了谢翼一眼,便又低下头去,不咸不淡道:“林姨会给你做的。”

“……”

嘿,这小丫头片子怎么软硬都不吃呢?

*

中午林氏回来,看到枝枝还是一个人缩着生闷气,便又去问谢翼:“你还没和枝枝和好呢?”

“该说的我都说了,这丫头油盐不进,我能怎么办啊?”谢翼也很无奈,随后看了眼林氏,试探道:“娘,不如你帮我和她说说吧?”

他的话她不听,他娘的话她总该听了吧?

林氏怒其不争地敲了儿子一下,气道:“你这臭小子,自己捅出来的篓子,又要我给你收拾。”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吃午饭的时候,林氏还是主动跟枝枝道:“枝枝啊,你哥他就是个臭脾气,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甭理他就是了,别跟他一般计较。”

枝枝自顾自夹了一筷子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句,便也再没有说别的了。

见枝枝还是有些冷淡,林氏想了想,又道:“你哥他就是嘴贱,你不知道,小时候啊我带他去镇上卖菜,人家都是热热情情招呼客人,他倒好,客人问一句他能怼人十句,到最后也没人敢来我这儿买菜了……”

“娘!”谢翼见林氏连这些陈年旧事都提出来了,颇有些不满地看了林氏一眼。

林氏却没理他,继续道:“所以啊,你哥他嘴贱就是天生的,不是针对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枝枝默默咬了口碗里的米饭,含糊了一声“嗯”,终于又说了句“我知道了”。

林氏这才收住嘴。

*

枝枝上午做了半天的针线活,都有些眼花了,下午蒋亭欢来找她玩,她便跟着蒋亭欢出去转转了。

在村边的树林子里撒丫转了几圈,又摘了几个野果子吃,枝枝透足了气,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等回去的时候已经傍晚了,暮色四合,天色渐晚,天边的黑夜一寸一寸地笼罩过来,两个小姑娘借着依稀的微光行走在路上。

“诶,枝枝,”蒋亭欢突然叫她,“你是不是和你哥生气了?”

枝枝一愣,没想到这事这么快连她也知道了,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问道:“你怎么知道?”

“嗐。”蒋亭欢满不在乎地踢了下石头,随口道:“我哥说的呗,说这两日谢翼哥的脸色都不是很好,他都不敢招惹谢翼哥。”

“不过你哥脾气是挺差的。”蒋亭欢突然道:“你别看平时我跟我哥打打闹闹的,可在谢翼哥面前,我从来不敢造次。”

枝枝怔了怔,其实谢翼的坏脾气她已经习惯了,只是昨日说的话实在难听,她才生这么大的气。

不过话说回来,她哭了一晚,又过了一天,其实对谢翼的讨厌也消得差不多了,她知道谢翼那个人就是这个样子,她也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她是生自己的气,若她有家,若她娘没有死,她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寄人篱下还要看人脸色,受如此的委屈。

枝枝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再抬起头时,忽然看到前方燃起星星点点的火光。

枝枝顿了顿脚步,不由问道:“那……那是什么?”

蒋亭欢也眯着眼睛看了半天,道:“是你们家隔壁的周大娘家在烧纸呢吧。”

“烧纸?”枝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烧什么纸?”

“周大娘的婆婆前几天不是死了嘛,”蒋亭欢数着日子:“今天应该是头七了,按理来说,死者的魂魄今夜会回来的,所以就有家人烧纸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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