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侍郎听闻此话,双眸腾的亮起。
他刚从曦月殿回来,皇上交代两件事,第一件是将本月他的起居录誊抄一份送给太后,这本就是内务府分内的差事,他自然不敢怠慢。
第二件则有些让他摸不着头绪。
若是有人来内务府寻一个供职于曦月殿叫“真真”的太监,不管何时都要即刻来通知他。
嗐,前一刻还不知何意,下一刻就有人来投网,皇上还真是料事如神。黄侍郎赶紧将人请进内务府,又差了个小太监快脚去云梧宫通知皇上。
“侍郎大人,皇上在静妃屋里,奴怎好打扰?我这脑袋会不会搬家?”
小太监一听这事,颤颤巍巍的捏紧手指,心里暗道,怎么这么个倒霉事让我赶上?你急你怎么不自己去?
其实这事也不怪小太监害怕,天子在跟宠妃在寝殿里,他要去找皇上说这么个不痛不痒的事儿,这不是上杆子找死嘛?
黄侍郎一刻也等不及,踹了那小太监大腿一脚,厉声道:“蠢蛋!你不会去通知马冉吗?话儿你带到了,马冉他通不通报就是他的事了,甩出去都不会吗?”
小太监这才哦了声,一溜烟小跑出了内务府的大门。
黄侍郎暗骂一声,转个脸又挂上笑,先是将沈月柔迎进了正殿,煮了热茶,拿了些小茶点,才赶紧回到殿门口,和连枝说了一阵,最后连枝从腰间摸出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塞进他手里,“黄侍郎,此事拜托了!”
黄侍郎看着手中的东西,赶紧收进怀里,一抬头嘴角裂到耳根,拍拍连枝的肩头,“放心!我肯定办的妥妥的。”
连枝满意的笑笑,拂着衣襟眼角扫了殿内端坐的沈月柔,嘴唇张了张想问什么,但一刻还是没问出口,对着黄侍郎露出一个倾倒众生的笑容,轻飘飘的消失在甬道昏暗的灯光里。
静妃手中执着柄黄铜长匙,慢条斯理的挖起一块茶饼,放在炉火上腾了腾,淡淡的茶香缓缓溢出,她余光扫到宫女躬身走入,手中一顿问道:“皇上到哪了?”
一边说还一边提起身旁的铜壶,刚煮开的热水冒着白雾,将她的脸笼罩其中,让人看不清神情。
宫女迟疑了一下,凑上前去,伸手把紫砂壶拿到她身前,慢慢的说道:“皇上本来到了云梧宫旁,但却不知为何进了侧门凌贵人那里。”
话未说完,便听到“哗啦”一声,一杯滚烫的水浇到她手背上,疼的她差点喊出来,却最终含着泪忍着没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小心翼翼的跪在静妃脚下。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些低等的宫婢都羡慕她侍奉在静妃身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赏赐从没断过,静妃在人前对她是极好的,十分友善,并常常对外人夸赞她贴心又细致。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私底下静妃是如何对待她的。
拿热水烫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更不要提那些动不动就会拧紫的淤痕。
但是主子打骂下人在宫里也不是秘密,更有甚者会去跪碎瓦片,抱着滚烫铜壶之类的。自古下人命如蝼蚁,还不是主人一句话就能想怎样就怎样吗?
静妃嘴唇抽动几下,她握紧手掌,指甲刺进手心里,“贱人!当初就不该留她在云梧宫!贱人!”
要不是看那个小蹄子乖巧老实并无争宠之心,脾气又好,任人拿捏也不吭一声,静妃是断不会留人在云梧宫里的。
整日里要防着那些狐媚子将皇上勾走,这还不够吗?还要留个祸害在自己宫里,是不是恶心一下?
静妃气的牙齿痒痒,平日里看那凌贵人连看都不看皇上,长得不算出众,还真是小看了她的本事!她腾的一下站起来,握着拳头就要冲出殿门。
谁知却被那宫女死死抱住脚腕,哀求道:“娘娘三思啊!凌贵人入宫三年,这是第一次被皇上宠幸,您此刻过去,不仅会落得个坏名声,还会成为满宫的笑柄啊!”
是了,刚才确实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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