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清准备去太师宅邸走一趟,于是按礼数,事先呈上了拜帖。毕竟是让上官开府门迎官差,配合“大理寺”调查,又不是缉拿案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严肃清本人并不在意这些,所以繁文缛节之事皆由司辰逸一手操持,好歹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对这些官场中的礼数最为清楚,帮着不通人情世故的严肃清挡去了不少不必要的麻烦。
严肃清点了衙役,直待司辰逸对他道一声“妥了”,便一声令下,带着衙役倾巢而出,直奔太师宅邸而去。
司辰逸自是得跟在严肃清身边,一路上,骑在马上的司辰逸尽量与严肃清齐头并行,在严肃清耳边念叨了一路面见太师时要注意的事项。毕竟是朝中一品大员的宅邸,虽是查案所需,但他与严肃清官阶都低人一等,自是不能肆意妄为。
严肃清一路沉默地听着,偶尔应几声“嗯”,“好”,但明显心思早已不在此,不过只是随口敷衍着司辰逸。司辰逸却未察觉,依旧非常尽职尽责地唠叨了一路,直至太师宅邸前下了马,司辰逸才方觉自个儿已讲得口干舌燥,恨不得立马进里头讨杯茶吃,可偏偏又不能丢了礼数,硬是生吞了几口唾沫,缓一缓略有些灼烧感的喉咙。
一行人刚下马,宋家便像是预先感知到了一般,当即敞开了大门,宋管家带着两名小厮,其中之一便是日前来衙门认尸的,三人一道迎了出来,对着严肃清与司辰逸行了一礼:“各位大人里面请,老爷已吩咐过,府内上下皆会尽心配合各位大人调遣,若有需要,大人尽管吩咐。”
司辰逸心道:本少卿当下急需一杯水润喉……
面上却还是斯斯文文,一脸平静,彬彬有礼地回道:“有劳了。”
宋管家弯腰,恭敬地朝宅内一指:“各位大人,里面请。”
严肃清沉默地点了点头,一甩衣袍,带着一众衙役便朝里步去。司辰逸陪在严肃清身边,同随侍的管家搭话道:“太师可在府内?下官上门叨扰,还需当面向太师大人赔个不是才行。”
宋管家恭敬地作了一揖:“回少卿大人的话,老爷一早便被圣上召入了宫,尚未归来。劳大人费心了,老爷已吩咐过,大人们前来,无需多礼,尽管调查,府中上下一定竭力配合。”
严肃清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言语。
司辰逸却听宋太师不在府中,心里大石便落了地。上官不在,自然不必担心搜查过程中犯了什么禁忌,而得罪了上官。加之严肃清遇刺一事,司辰逸总觉与宋太师脱不了干系,此番不碰面,反倒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自打宋太师得了严肃清的拜帖,他便打定主意,眼不见为净。所以一早便进了宫,“大理寺”一行人在府内搜查时,他正在陪皇帝这个“臭棋篓子”下棋。皇帝棋艺不好,却又喜好此道。陪着下棋之人,皆是官场上的“老油子”,偶尔“失算”一下,便丢了棋盘上的大片江山,皇帝陛下便逆转乾坤,赢下棋局,彰显帝王风采。输给皇帝,自是臣子该尽的义务,但又不能输得太轻易,如何才能输得漂亮,着实颇费陪棋者的心力。
当然,即便如此,能陪皇帝陛下下棋,自是朝武百官求之不得的殊荣,可偏偏有一人,自打陪皇帝下过一次棋后,便被皇帝从“棋友名单”中彻底剔除了。此人便是大理寺卿严肃清。严肃清棋艺自是在皇帝之上,又不会作假,皇帝连输三局,严肃清赢棋便也罢了,还在对弈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无疑是将“无聊至极”四个大字贴在了自个儿的脑门上。皇帝见状,自是心内不顺,于是严肃清便被赶出了皇宫,从此之后,严肃清彻底丢掉了“陪皇帝对弈”这项荣宠至极的大好事儿。
严肃清率先去查了李逢春的住所。李逢春是宋大公子的贴身小厮,身份自然比一般杂役高出一些,所以有专门单间居住。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异常干净。严肃清将衙役先留在了门外,宋管家也识趣地候在了门边,以防严肃清中途会有其它吩咐。严肃清带着司辰逸一道进了李逢春的屋子,他大致扫了一眼屋内情状,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严肃清走到案边抬手,用指尖沿着桌面划了一道,抬手看了看指尖,果然一点儿灰尘也未染上。
“屋子可是有人打扫?”
宋管家连忙上前跨进屋内,恭敬地作了一揖:“正是。负责洒扫的下人,每日皆会按时按点将府上每间屋子打扫干净。”
严肃清点了点头,看来这屋子已经没有任何查证的必要了,不该留下的物件,屋内应该一件未留。不过,严肃清还不准备离开,毕竟想要他发现的东西,还没出现呢。
严肃清沉思了片刻,直接大步走到床边,想了想,又抬手招来司辰逸。
司辰逸以为严肃清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于是立马来到他的身边:“有发现?”
严肃清未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床下。
司辰逸先是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当即无视了一同在屋内的宋管家,爆了粗口:“操,姓严的,你又要老子替你趴床底。”
严肃清挑了挑眉:“案件需要。”
“需要你趴啊!凭什么指使老子做这脏活?!”
“凭你是大理寺少卿。”
司辰逸被严肃清堵到语塞,话里另一层含义是:本官是你上司,你不过只是个少卿,本官才是正主,说话最顶用的那个,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儿,乖乖听话。
宋管家也未曾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现时转身出门也不太合适,于是躬身颔首,眼观鼻,口观心地立在一旁,假装自个儿不存在。
司辰逸狠狠地剜了严肃清一眼:“找个衙役进来不行吗?”
“不行,没你细致。”
司辰逸闻言,不禁长长叹了口气,虽然心里极不乐意,但至少严肃清还是夸他了。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司辰逸再如何气闷,也不得不屈尊,替严肃清一探床底。
“刚换的新袍子……”
司辰逸边埋怨,边将衣摆撩起,往膘带里塞。
“别叨叨了,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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