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陶宽爷爷,最后的就是陶宽妈了。女人嘛,都是这样。家里的蛋除了前面的人,到了陶宽妈这里,也所剩无几。要么是快坏的,就煮茶叶蛋吃,就是茶叶蛋也是孩子先吃。反正家里的蛋尽量不要拿出去,陶宽妈还很小时候,家里大人就给她灌输这样的思想。鸡生蛋,蛋生鸡,家里只有这样才繁衍生息。这也算迷信吧,但也算心理暗示。只有到迫不得已时候才拿出去换油盐柴米。油、柴、米家里都有,无非就是火柴,煤油之类的需要拿鸡蛋去换,也就是那时候的农村所谓的鸡屁股银行。陶宽爹外出做篾匠,则弥补了这样的缺陷,所以陶宽家的蛋就不太拿出去换生活用品了。还有就是:孵小鸡的时候,被母鸡踩坏的,又不能孵出小鸡,就把那种鸡蛋,放到火钵煨熟,且美名其曰:凤凰衣。据说这还是一味中药,治胃病。陶宽妈也是穷苦出身,也没那些讲究,丢掉可惜,起先吃吧,还有些不习惯,几次以后,就觉得很好吃的了。为人女,为人妇,为人母,陶宽妈做得很好,至少在村里是有口皆碑。陶宽妈嫁到陶宽家里来,当然那时候陶磊都还没出生。首先要照顾好陶宽爹,他是陶宽家的顶梁柱,是陶宽妈的天。只要天不塌下来,陶宽妈就是幸福的,家里人才有藏身之所。
陶宽妈就问小卢:那个铜抵铮多少钱。小卢拿出几个铜抵铮,任陶宽妈挑选,陶宽妈认真看了几个,感觉都不是很合意,就随口说了:下次再买。小卢也就把铜抵铮收好,招呼其他顾客了。陶宽妈看了些其他东西,也就走出代销店,走到半路又想起小卢刚才说谁家的锅被砸了,又不愿回去再问,主要还是不愿意看小卢那张职业性的脸。走路上,有人和陶宽妈打招呼,陶宽妈也就笑笑,并没有过多的表达。刚坐下,准备喝口水,见陶宽从房间里出来,打个赤脚。陶宽妈赶紧进到房间里去,找到陶宽的鞋,给孩子穿好鞋,陶宽也就坐长凳上,等着陶宽妈给他盛饭。刚过饭点半个时辰,饭菜也还是热的,也不怎么太冷。陶宽端起陶宽妈端来的饭,扒拉着桌上剩下的菜,有一口没一口地塞进嘴里,孩子皮实,比陶磊还更好带,体质也更好,不像陶磊那样瘦不拉几的。刚过二岁,就没太多喂饭了,都自己吃,胃口好,吃嘛嘛香。陶宽妈也落得清净,饭甑放得高,盛饭还是需要大人帮着盛。平时都是陶磊给陶宽盛饭,要么就是陶宽妈,反正陶宽爷爷很少给陶宽盛饭。看到陶宽吃饭就想起陶磊呢。是啊,陶磊去哪里了。问陶宽,那时候,陶宽还在睡梦中,陶宽自然就不知道。见陶宽妈问起哥哥,陶宽一边夹菜,一边摇头,等陶宽吃饱出去玩了,陶宽妈就剁猪菜。那时候的猪是每家都有的,家里人多还会多养一二头。不像现在,有集中的养猪场。所谓的家,就是有人、有猪、有鸡,才叫家。猪菜都是野生的,糯米黏,苦竹菜,都是陶宽妈有空时候是外面采。上春时候,野菜发得多,大家都去采摘,用扁蓝背回家,还得洗干净,剁好。再放到锅里去煮熟,煮熟后才放到猪菜缸里存好。那时候的猪也是家里的另一种大的收入,灶头聚米。头年的猪到了过年就杀了,除了自己留的,也买给村里因各种原因没有养到猪的人家,也是家里一笔不小的收入。等到过了下午一半的时候,才看到陶磊砍柴回家。陶磊长大了,中午陶宽爹打他时候,那也只是伤皮不伤骨,虽看到鲜血淋漓,都是小伤口,过了半天也就好了。陶磊小时候不像陶宽那样皮实,身子骨弱。三天二头去看医生,不是咳嗽就是拉肚子,幸好陶宽爹外面做手艺有些活钱,给陶磊看个病,并不伤及陶宽家的元气。到了四岁,陶磊才慢慢结实起来,活动量大了,体格也就慢慢健壮起来。陶宽妈也慢慢放心了,肚子里也有了陶宽。其实陶磊的瘦弱也算有科学道理的,生陶磊的时候,陶宽爹和陶宽妈年龄都不是很大,农村里结婚早的,男孩子也就十六七岁,女的就更小,大概是十四五岁吧,甚至有的女孩还没有成人,就有人来说亲了。也就是说:很多女孩,还没有来例假,由于个子长大了,家里大人也就没太多的顾虑,有人来说亲了,就定亲,过个一年,就娶进门。陶宽爹也是十七岁结婚的,陶宽妈才十六岁就嫁给了陶宽爹。二人都年轻,精子的质量也不是最好时候。同样,陶宽妈也是刚刚成人,农村说女娃来了例假就变大人了,也就是成人了。卵子的质量都不是很好,所以陶磊的也就有些先天不足。但陶宽家的家境不错,先天不足后天补,但了四五岁,蛋多吃了,补充了蛋白质,身体也就好多了。以前皇家也有这样的事啊,皇帝太小就完婚,头几个孩子体质差,容易夭折了。都要等到第三四个孩子才能存活下来。一则是精子和卵子不成熟,二则也有医学上的失误,不像现在有良好的医疗体系,所以很多孩子更容易存活。到了陶宽时候,陶宽爹和陶宽妈都到了成熟的年龄,精子和卵子的质量有了很大的提高,所以到了陶宽,身体也就结实多了,病痛也少了。
过了午后,陶磊陶磊砍柴回来,陶宽妈掀开陶磊的衣服,看了看陶宽身上的皮肤,虽还有很多红点,但大部分都结痂了,孩子新陈代谢快,要不了几天,等痂脱落,也还陶宽妈一个新鲜的陶磊。陶宽妈抚摸着陶磊身上的血痂,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儿啊,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子连心,痛在陶磊的身上,也就痛在陶宽妈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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