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斯珩那边响起机械的按键声:“我刚刚喝了点酒。”

梁裕白拉开窗帘,明亮阳光刺激着他的眼,他不自在地眯了眯眼:“嗯。”

那边响起开门声。

陆斯珩:“我答应了相思待会接她回家。”

猜出他接下去要说什么。

梁裕白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他:“你找别人。”

陆斯珩轻笑着:“你不是没事干吗。”

梁裕白沉默了会儿,窝火极了:“你没有朋友?”

门口被合上。

耳边又是开门的声音。

咔擦一声。

陆斯珩的声音在室内和手机听筒里回荡,嗓音里含着细碎的笑意:“怎么办小白,我发现我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小腹处褪去的欲.火骤然演变成怒火。

梁裕白几乎是在话音落下时就沉下脸来,他用几乎冷酷的语气说:“你再这么叫我一次试试,还有,你怎么进来的?”

陆斯珩嗓音含笑:“你密码没改。”

梁裕白懒得看他一眼,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漱,“找别人。”

隔着洗手间的玻璃门,二人对话。

陆斯珩:“麻烦别人不好。”

梁裕白提醒他:“我生病了。”

“感冒而已,去什么医院。”陆斯珩原话奉还,“而且离相思考试结束还有三多个小时,我可以带你去附近的诊所看看。”

梁裕白深吸气:“麻烦我你就很好意思?”

陆斯珩慢条斯理:“你先麻烦我的,所以咱俩算是扯平。”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陆斯珩的声音加在一起,像是蚊子似的在他耳边嗡嗡地叫,格外聒噪,尤其是陆斯珩说出来的话。

梁裕白关掉水:“我麻烦你?”

“搞清事情先后顺序,是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病,然后你开车和我一起去接我妹妹。”不愧是出身检察官世家,说话逻辑清晰合理。

梁裕白不入他的圈套:“我没有看病的打算。”

陆斯珩无孔不入:“我好心带你去看病。”

梁裕白:“不需要。”

陆斯珩充耳未闻:“洗完澡就去?行。”

梁裕白打开洗手间的门,湿哒哒的头发往下滴水,长眼黑沉沉的,薄唇微抿,面无表情地盯着陆斯珩。他原本想反驳推辞的,但身体的不适在此时到达顶峰,他喘着粗气往外走,不发一言地穿着衣服。

陆斯珩注意着他的脸色。

苍白,毫无血色,脚步轻浮。

“我先带你去看病。”

梁裕白轻嗤:“然后让我当司机。”

陆斯珩:“到时候再说。”

到了附近的诊所,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发烧,打个点滴就行。

不到一个半小时点滴就打完,梁裕白和陆斯珩在外面吃了碗粥,体力恢复得差不多,看了眼陆斯珩,“最后一次。”

陆斯珩挑眉:“谢谢……您。”

他想起昨天陆相思这么对梁裕白说。

用“您”称呼梁裕白。

梁裕白显然也想到了这事。

他又想起了昨晚的梦。

全身躁动不安。

梁裕白:“闭嘴。”

-

高考最后一天。

学校外面都是人。

梁裕白在马路对面找到车位。

车子停着的位置正对花店。

陆斯珩临时起意:“我下去买束花。”

梁裕白提醒他:“我花粉过敏。”

陆斯珩皱了下眉,把开了的车门又合上,他的眼神颇为无奈:“你以后要是有女朋友了怎么办,也不送花?”

梁裕白转过头,面无表情道:“不会。”

“女孩子都喜欢浪漫。”

陆斯珩显然误解了梁裕白的意思,苦口婆心地教导他。

梁裕白说话的声音极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找女朋友?”

陆斯珩愣了下,“万一。”

“没有万一。”

在梁裕白的眼里,女人和爱情都是深渊地狱,一旦遇到,便是万劫不复。

他生性凉薄,七情六欲早已被理智分割、切碎、捻灭。情感匮乏到连亲近之人都无法窥探他的内心。向来将儿女情长视为人性的弱点。

“女人是世界上最麻烦的生物,”梁裕白唇角曳出一抹漠然笑意,带着势在必行的肯定语调,“我不可能自找麻烦。”

陆斯珩似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道:“你越是这样,我反倒越想看你恋爱的样子。”

梁裕白头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一副不想再聊的冷淡架势。

陆斯珩摸摸下巴,自言自语般地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会谈恋爱?而且还会为她做些特别疯狂的事……”

话音未落,余光察觉到梁裕白伸手。

有个不明物体砸了过来。

陆斯珩躲得及时。

还剩三分之二水的矿泉水瓶砸在车窗上。

咚的一声。

自由落体在他的膝盖骨。

陆斯珩疼的咧嘴,哭笑不得:“敢打赌吗?”

梁裕白:“赌什么?”

“恋爱,你要是谈恋爱,”陆斯珩慢条斯理,“我也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叫我一声哥哥就行。”

二人的年纪一样大,陆斯珩甚至比梁裕白大一个月,但从小到大,梁裕白和陆斯珩之间都是直呼其名,他从未叫陆斯珩一句“哥”过。

梁裕白眉骨轻抬,没说话。

“加个时间,你大学毕业之前。”陆斯珩说,“输的叫赢的一声哥哥。”

梁裕白戴上墨镜,语气笃定:“我等着你两年后叫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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