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知道自己身份以来,第一次好好的看她,看她这个明明在自己身旁,却全然不知的母亲。

呵。

上世如若不是沈濛清的全盘揭露,她又怎会可知!

沈秦笙收敛了自己,恭敬的走了过去叫道:“母亲。”

这声母亲,声调平平如从前,像是心底从未泛起过任何涟漪,让人嗅不出一丝丝的不对劲。

蓝心语回过头,看着眼前这个逆光而站的女子,神情略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被她藏了起来应着:“四小姐来了。”

一贯的淡漠疏离,却又不失分寸。

沈秦笙说不清自己有个什么样的心绪,只听她道:“昨日多谢母亲,丫鬟用的很是得心应手。”

大抵是春冬回来禀报过了,蓝心语面上并无出奇,她只是浅浅一笑:“只要四小姐用的称心,这些丫鬟的职责也算是尽到了。”

不显山,不露水,说的便是此时的蓝心语了。

整个将府皆知,蓝相府嫡女蓝心语刚嫁入这沈府时,一双眸子净是灵动可期,对未来的期盼让这个女子每天都朝阳似火,一度获得了老太君的疼爱、夫君的宠爱,可自打柳姨娘进门,就一切都变了。

她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灵动的眸子沉浸如水,她那一丁点的骄纵成了现在的淡然不惊,面对沈将军时,更是一副贤良淑德的妻子模样、温婉异常。

刚开始,沈长青还有些新鲜,到后来,就有些倦了,频繁的往姨娘屋里跑,后来更是主动纳了周、王两位姨娘,在那温柔乡里不可自拔。

人人都说,蓝心语有些疯,因为沈长青每次迎人入府时她都是笑着的,那丝笑触及眼底,像是真的为其高兴。

可谁人又不知,自己的夫君纳妾,又怎能是开心的,所以这一举动引得多人津津乐道。

沈秦笙不相信这么多年里,蓝心语没听过什么疯言风语,可她愈发沉寂,只是用心的打理好这个家,可即便如此,那采买大权仍旧被她那所谓的父亲拨给了柳姨娘,以讨欢心。

蓝心语给了,很是轻松的给了,可谁又知道她那被掩盖至底层死的冰凉的心。

有的时候,期望的多了,失望来袭时必将一人狠狠摧垮,蓝心语就是如此,若一开始还有期盼,那么,在这些年里早已荡然无存。

沈秦笙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女人,她走至棋盘边上,看清局势,落下一子:“母亲可否陪我来上一盘?”

棋子落盘声震的蓝心语回过了神,她缓慢起身,走至边上,往那棋盘一瞧,整个人都为之变色。

这棋局,她已经思虑好几天了,可就是从未走出这弯弯道道,心生烦躁也就放任没管,可沈秦笙的一子棋,突破了这个局面,令她茅塞顿开。

也不知,她是真的会,还是

“母亲觉不觉得,有时候这棋就像个人,如在一个封死的胡同里死命的钻着,那怎么都出不去,可只要换种思维,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沈秦笙恬阔低柔的嗓音充斥在耳畔,令蓝心语愈发沉默。

良久,她才道:“没想到四小姐还懂这棋局。”

沈秦笙眸光一闪,深知一个在深渊里行走多年的人是没那么容易被拉回的,她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儿,因为她有的是时间。

“看的多了,也就会了。”

蓝心语心底的那抹疑惑就这般被化解了,是啊,她早早的知道这府中的下人们最喜欢的便是在这深夜时下上两局,以此解乏,到底只是一点娱乐,又不触及根本,她也从未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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