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听完道士所叙,我禁不住呼吸一窒。这道士连我有降雪之灵都能观出,岂是他自谦那般道行尚浅。
沧水仙子与云梦泽仙君那份超脱生死之情,让我又感又怜,若能助有情人圆那最后一丝沉念,我自是负芒披苇。
而我虽有心襄助一臂之力,但事关重大,属实无法擅作决定,只得与道士先言句歉,待我与众甲商酌之后方能再行其事。
阿哥当场反对,在我意料之内。
当前季节突然降下一场雪来,不定会引发何种传言。只怕是又会为文人墨士的笔下再添上几许跌宕起伏,给戏文评书里再加上几段悱恻缠绵。总之,后果难料。
小墨、小慈和见欢在反复考量之后,则同我想法一样,也有成全二位仙人深情之意。
小慈感怀颇深,诗情诗意地道:“情意如海,茫茫不知岸,千涛万浪来阻渡,更有镜花水月迷人眼。真可谓,相思红豆累成山,数世间,几人能翻?何不成全一对受尽苦难的有情仙。”
若谷也赞同阿哥,昔邪则认为各有其理。
正当我举棋不定时,花身羸弱的沧水仙子突然现身。
未尝想,沧水仙子在瞧见我的第一眼时,顿显讶异之色,更是莫名其妙地唤了声“七子”。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唤,倒让我们如堕云雾之中。
我笑眯眯迎上两步,拱手见礼,“幸见仙子,我等乃天穹山的穿山甲,方才听仙子唤了山神之名,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穿山甲?”沧水仙子面转惑色,低低自喃,似在思索我适才所言。
“仙子?”我轻轻一唤,打断了沧水仙子的沉思。
沧水仙子秀目一眨,回过神来,将我自上而下瞧了一番,问道:“不知仙友当如何称呼?”
听到“仙友”二字,我不由发懵,不免心赞沧水仙子仙风清朗,为仙和气得紧,不过我却不敢妄揽此称,忙道:“仙子唤我千樰便是,我只是山上一只没有几分修为的穿山甲而已,实在不敢当仙友之名。”
沧水仙子盈盈一笑,“好,千樰姑娘。你手上红绳可是七子所留?”
我将袖子上捋两寸,看了眼红绳,又看了眼沧水仙子,“仙子仙眼,此绳确乃七子山神所留,方才仙子唤山神之名,可是因为此绳?”
沧水仙子夷犹一瞬,颔首道:“确因此绳。”
疑窦刚解,沧水仙子又冷不防朝我跪下,簌簌泪落,凄然求道:“沧水恳求姑娘相助,以成我此生余愿。”
此举令我惊慌不已,连忙将她扶起,瞿然道:“仙子莫要折煞了我,我勉强算得上一只山中精怪,何敢受此大礼。”
沧水仙子起身后,阿哥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厉声告诫:“当年山神就是怕你控制不好灵力,所以才留下这条红绳。降雪之事非同小可,你万别感情用事,逆天而行。你该知,一旦控制不好,或许会酿成大祸。而且这二位仙人所行之事,本就是违逆天规,你若助她,岂不是与天作对?不是阿哥心硬,而是这后果实在不是你能担待得起。”
听得阿哥一言,方才还同意我出手相助的三甲此时皆开始动摇,不再同意我以身涉险。
沉吟片刻,我亦觉阿哥言之有理。况且天穹山下还压着黑风,若是我因此事受到天罚,万一哪日黑风冲破封印逃了出来,彼时必生灾劫。我虽心怜沧水仙子,却不能因此误彼。
打定主意后,我走回沧水仙子跟前。可在瞧见她一脸悲恸时,那些拒绝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一根鱼刺梗在喉中,不上不下。
本应是“沧水仙子,恕我爱莫能助,帮不了你”,可从我口中蹦出来的却是“沧水仙子莫急,你与仙君情坚至此,饶是磐石,尚不能比,我必尽力助你圆最后期愿。”
此话一出后,我不禁暗自一叹,自己大抵是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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