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院之事,与皇家之事,大抵殊途同归,至少不过保全,至多大约谋利。
元儿最不爱这些个弯弯绕绕,咬着新搜罗的点心,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笑弯了一双眼。
崔子淮撇她一眼,早已经是司空见惯,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正要入口,被人横夺了去,一饮而尽,纳入腹中,还满足极了的摸摸肚子。
“绾绾若是知道你这副模样,有的是教训听候。”崔子淮阴恻恻道:“平日里叫‘主子主子’的乖巧怕不是都被你给嚼点心的时候一齐碎了。”
元儿装作没听见后一句,只挑前一句进耳朵,道:“绾绾姐姐素日里不爱出门,一天天的养花看书,性子最是温柔。再者元儿向来乖顺,哪里来的错处,主子莫要错怪了好人,回头被绾绾姐姐哭得抓耳挠腮,追悔莫及。”
“呵呵,”崔子淮道:“那你同我讲讲,这几个月是如何磨的苏楠楼,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元儿猛起往后退了几步,满脸的心虚二字就差一笔一画的写上去了。
“这,这个嘛。”元儿眼珠子转了转,道:“这几个月着实有些长,从哪说起呢,是哪天来着,哎呀,记不得了。日子过得快,你瞧我这脑子有些慢,改明儿琢磨出来再告诉你。哎呀,主子你看天好黑,元儿还要给绾绾姐姐寄家书呢,就先告退了哈。”
崔子淮看着元儿落荒而逃的身影,觉得无趣,转头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玉清,玉清,玉清?”月白叫了玉清好几声,都不见她反应,只怔怔的盯着手上的刺绣,捻着针,刺入了半根,停在那里。
月白被发配多日,除却二夫人才去世那个月不敢来玲珑堂触林琅的霉头,其他时候是能怎么来就怎么来,不能叫林琅把她丢在了外头,再也回不来。
“玉清?”月白俯下身子,靠近玉清,好奇的看着她的眼睛。
玉清忽然回过神来,被月白靠近放大的脸一吓,针扎到手,痛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食指上沁出血珠,滑下来,滴到刺绣上,渲染了一片红。
月白满怀歉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手脚混乱:“玉清,我不是故意的。我叫了你许多次,你没反应,我才···”
玉清摇头,道:“没事,小伤而已。”她把刺绣放到一边,拿了个布条缠了几圈打了个结,抬头道:“是有何事寻我。”
月白乖巧坐在她旁边,道:“就是想回来呀。不知姑娘消气了没,找你说情呢。”
玉清被她直白的话语惹得一笑,道:“你倒是干脆,怎么没胆子寻到姑娘前面问。”
月白缩了缩脖子,没话了。
玉清捏捏她的脸颊,软乎乎的,看起来在小厨房可没少被投喂,胖了一圈呢。
“你再等一个月,姑娘就会让你回来了。”玉清不逗她了。
“好!”月白笑得灿烂,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更显福像。
“哦,对了。”玉清道:“是不是单妈妈让你看顾着点小少爷乳母的伙食。”
月白点头,道:“对的。乳母是要喂养小少爷的,一餐一饭上马虎不得。那厨房的副手是柳姨娘的人,我为着这事的独管权,没少和她骂嘴。”
“不怕了?”玉清调侃道。
月白脸一红:“上次是我胆子小,现在我才不怕呢,她骂得凶,我比她还凶!”
日子过得飞快,春过夏至,今日日头好,虽在屋子里,玉清额头上也覆了一层薄汗,她拿手背抹了一把,道:“这天变得快,转眼间要做夏衫了,也要备些小少爷能穿的料子,活多,想必你也能快些回来。”
月白听着高兴,坐在一旁,道:“我手艺不算好,但裁衣的本事不错,定会好好干的。”
玲珑堂里有善做衣的刘妈妈,有能刺绣又会描样子的玉清,还有个裁衣好的月白,是以林琅的衣衫大多都是自己做的,加上按季府里给各个姑娘做的衣裳,新衣裳能装上整整一个箱子呢。
正是午后,厨房清闲,月白也能在她这呆上许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月白忽然提起了大房的事。
“没想到玉兰被大老爷收了房,但也没给名分,就放在屋子里随身伺候着,”月白连连感叹,道:“真没想到,玉兰这么个老实性子也能被大老爷看上,一下子翻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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