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个主意大的,对谁好都是她自个的事。”红豆道:“提及褚公子,她总说的,就是把他当兄长的一类话。但我和绿翘姐姐,还有些照顾过姑娘的老人,心里都是和明镜似的。”
崔绾若是知道自己小女儿家的心事,被人瞧了个透,必是得气炸了。
红豆就着她的粉盒等些瓶瓶罐罐的,就要往玉清脸上抹。
玉清正想着崔绾和褚家的七七八八的事,被红豆的动作一吓,一个激灵就要跳起来跑走,被红豆手疾眼快的按回去,像是哄孩子一样道:“你底子好,也需不了多少脂粉,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玉清叹了口气,任由她摆弄。
“你们院里的女孩,都是这般的精致人儿?手上的功夫利落,心却似乎太大。”玉清看她手法娴熟,下手轻快,必是常做的能手,近近的看红豆,五官秀美,妆容淡却添了一分美,道:“我是个刚来的,却直接和你睡了一个屋子。你对我说了许多姑娘的隐秘事,也不怕我嘴不牢靠,坏了她的名声。”
青黛画眉,勾勒出柳叶细眉,胭脂晕染在两腮,让玉清本来几分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
红豆满意的自顾自点了头,闻言没有什么反应,只平静道:“崔家上下只姑娘和家主两个正经主子,家主更是对姑娘宠爱维护许多。你若有命去外头说,那是你的本事。我说这些,也不过是信姑娘的眼光。既是成了姑娘的人,万事都该向着姑娘。若是你不愿,你又能靠着谁活下去?”
红豆开了口脂的盖子,沾了些要给玉清抹在唇上,玉清抬手拦住红豆的手,看着她,道:“不必了。”
红豆摇头,要拿开玉清的手,却是没能成功。
“我这般就已经很好,多谢你了。”玉清温和道。
女子话语柔柔的,手下却是分毫不让的。
红豆隐隐感觉,她好像有几分怒气,又好像只是自顾自怜的哀怨罢了。
“那便由你。”红豆拿旁边的清水洗手,用干布擦干手,道:“我去姑娘那服侍了,你去小厨房拿茶水点心来,记得让厨房拣几样褚夫人爱吃的。”
玉清点头。
红豆走后,玉清一个人坐在妆台前,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若剥去这层皮囊,她大概自己也无法面对自己。
她当然要活下去,却再不能如在林家一般,沉默木讷了。
崔绾很久没有见过褚夫人了,自从年节时送了一回礼来,就没了往来。
褚夫人生得一张温婉大方的面孔,惯爱穿青色的衣裙,手腕上戴着翡翠镯子,把食盒搁在案上,端详着崔绾,道:“怎么瘦了?眼下也深了,你们这年纪的姑娘家,总是有些心事。但不管是哪些,都不值当拿身体熬着。”
褚夫人见到她总觉着她瘦了,变着法的哄她吃饭,又是药膳又是补品,她吃不完就让红豆帮忙。吃了一年下来,她没胖,红豆倒是粗了一圈的腰。
崔绾无奈,道:“褚姨,你可别唠叨了。这话你见我一次说上一回,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褚夫人不是个爱唠叨的,但见了崔绾,总是忍不住,自从那天第一次见到她,瞧她痛极却一声不吭的样子,这样小的女孩,瘦瘦小小的,叫谁看了都心疼,何况崔家也没个能主事的长辈,她兄长整日里不见人,更不论崔家在京城,在陛下眼里,是怎样尴尬的处境。
“你记着,有什么烦闷,就同我说。”褚夫人握着崔绾的手,道:“我虽只是个没见识的妇人,但到底还有一双耳朵,能听你说上几天也无妨,未必能解你忧愁,但也能同你一起分担。”
“知道了,褚姨。”崔绾反握住褚夫人的手,道。
“不说了不说了。”褚夫人笑道:“我做了桃花羹,还有些拿手点心,都是你吃惯的爱吃的,绿翘说你晚膳没好好用。多少吃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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