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外人,正是霍海洋的妈小刘氏。
小刘氏生在解放前,那时候姑娘家不兴起名字,在家里大丫大丫叫着,成了亲就跟夫家按辈分喊,长辈喊她洋子妈,小辈喊她三婶子。
她自幼好强,人家有的她也得有,不肯过得比别人差。
然而中年丧夫后,唯一的儿子也在婚姻上不如意,小刘氏渐渐低调起来。
低调不代表不再好强。
这不,埋头在地里收麦子的她,一听说儿子拉着媳妇去大队支部闹离婚,知青们也扔了镰刀跟去助威,她立马急了。
这两个不过日子得熊羔子,尽给她丢人现眼!
赶到大队支部,里面已经没人,她又急忙忙赶回家。
小刘氏推开门,眼睛还没往屋里扫呢,嘴就开始怒问:“洋子,咋听说你又闹离婚?小苏,你就不能好好管管你男人?”
霍海洋紧紧搂着怀里的苏婷婷,不让她乱动,对着小刘氏一副被打扰好事的模样:“妈,你以后进来记着敲门!”
“敲个……”小刘氏及时住嘴,因为她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艾玛,儿子抱着儿媳妇歪在床上,毛毯直拉到脖子底下,床边的鞋都没放整齐,太容易让人想歪。
反正不像闹离婚的样。
小刘氏闹了个大红脸,连忙退出去:“你俩就算已经结婚,也要注意影响,大白天不去劳动,躲屋里这是干啥哩!”
虽然嘴里埋怨,但是心里舒服啊。
大半年了,儿子终于跟媳妇好了,过完年她就要抱孙啦。
“都是你二大娘听风就是雨,见不得咱家好。行了,我去压水做饭,你俩快点,一会儿人都回家来了。”
小刘氏那个高兴啊,很体贴的将门带上。
随着门“啪嗒”一关,霍海洋松了力量,苏婷婷立马掀开毛毯,用手指着对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霍海洋顺手叠好毛毯,还好心提醒苏婷婷:“嘘,小声点,别让人误会。”
“……”凸(艹皿艹 )
这还不算完,两个人的床是前后垒砌的砖头架着一块厚木板,霍海洋穿鞋下床,不知道无意还是故意,晃得木板“咯吱咯吱”响。
就……很让人遐想。
外面小刘氏压水的声音突然停了一下,然后才开始重新压水。
压水井就离两人小屋不远,苏婷婷听得清清楚楚,立马满面羞红,扭身面壁捂脸,臊死她得咧!
霍海洋却嘿嘿两声,来到桌前,摸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得有滋有味。
…………
天说黑特别快,好像一下就被人罩了一层黑布。
小刘氏这不刚端下做好的玉米面饼,家里人就陆陆续续回来。
“三婶,我帮你做饭。”先进家的是位十七八的大姑娘,裤子和褂子上都有补丁,面黄肌瘦,眼睛却很亮。
她叫霍杏花,是老霍家大房的闺女。
霍大伯叫霍建国,他们这一房,没儿子,连生了三个闺女,分别叫杏花、桂花和桃花。
杏花是老大,因为家里没有兄弟,自家妈没底气说话,她就做事非常勤快,老怕一个不好,两个婶子就挤兑她妈。
见小刘氏做好了饼,正从缸里捞咸菜,霍杏花放下簸箕就去帮忙。
小刘氏让她歇着:“你累一天了,坐那歇会儿,你俩妹妹呢?”
霍杏花说:“去割草了,队里的羊明天吃的草还没割好。”
这边风俗是吃羊,谁家过年不熬一锅羊肉汤放着招待亲戚,会被人说抠门、穷酸。
所以每个大队都有羊圈,西河生产大队羊圈里就圈了十几头羊,过年时候上交给公社后剩下的,就是队里自己分。
平时羊圈是归霍海洋和苏婷婷负责。
霍杏花这么一说,小刘氏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两个妹妹见两人不在,怕家里少工分,放了学主动去帮忙了。
小刘氏朝着小土屋狠狠瞪一眼。
霍杏花敏感,当即发现她的视线,也跟着看过去:“我二哥和二嫂……在家呢?”
那他们听见,会不会觉着自己在背后故意上眼药水?
霍杏花立刻不安起来。
小刘氏却满面春风:“不管他俩,杏花,你帮婶去拿几颗鸡蛋出来,今天咱蒸碗鸡蛋羹。”
这时候家里其他人也回来了,霍家二房霍建军,领着媳妇小儿子进门。
听到小刘氏说鸡蛋羹,霍建军媳妇小张氏撇嘴:“弟妹,今天早上我刚摸的仨鸡蛋,你就不能留着它过个夜?真是狗窝里搁不住粮食。”
小刘氏脸一拉:“你不愿意,待会儿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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