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囡吃饱后坐在抱厦窗边的贵妃榻上和丫鬟玩花绳,窗扉半开合,院子里丫鬟说话的声音随风飘入内——

“听说了吗?五爷这趟回来携了好多新奇玩意。”

“秋霜馆里大太太身边当差的水儿是我三姑妈的女儿,我方才去秋霜馆一趟听她说,五爷豪爽,一回来就送了二奶奶一个海外的香粉,此粉抹上脸,白皙通透,效果奇妙……”

“真的这么奇妙?”另一女声惊道。

被问的丫鬟仿佛身临其境,亲眼所见,信誓旦旦的打着包票,又言:“其实要我说,五爷还是偏心的,说什么送二奶奶一盒绝无仅有的香粉,转而让鸣柳院的姐儿肆意挑选余下的胭脂水粉,携回来的狐皮貂皮不献给宫里的太后娘娘,竟然先给大太太挑。”

“谁人不知,若是没有太后娘娘的庇护,五爷的商路岂能如此顺利,偏生是个没心的浪子,秋霜馆里的丫鬟个个都肖想当五爷的通房。”

“嘘,你小声点,别被人给听了去。”

“怕什么,这些都是大家知道的事儿。五爷是个没心眼的,太后娘娘是他亲妹子他都不知亲近,整日里与鸣柳院的姐儿走得近,不知道人家是不是给他灌下什么迷魂药,让五爷胳膊肘往外拐。”

“你这话……”

……

……

坐在窗边贵妃榻上的小姜囡整个人愣住了,半边身子像是被冰封住,僵硬冰冷。

丫鬟们在说些什么,二哥回来了?

方才等饭菜盛上来的空隙,姜囡突然模模糊糊的想起了她两岁那年过春节时,外家来了一个表姐的事儿,表姐闺名叫寂秋,当时她还觉得寂秋表姐穿得寒酸,一袭洗得发白的蓝袄裙,那气质不像是外家旁支的嫡亲小姐,倒是像个破落户,她不愿意与表姐亲近,母亲为此还不允许她多吃一块山药糕。

姜囡气鼓鼓的跑去同二哥姜邵安告状,二哥摸着她的小辫子,把自己私藏的桂花糖糕塞给她,又领着她去用冬眠的小蛇捉弄了表姐,惹得姜囡鼓掌大笑,后来和二哥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都忍不住反复得意的去说当时寂秋表姐吓得尖叫的神情。

时过境迁,表姐成了继姐,宠她爱她的二哥也成了别人的二哥。

不允许,不允许!

她不允许二哥被抢走!

二哥是囡囡的,二哥只允许宠囡囡!

坏表姐,姜囡在心中握拳,她要打跑坏表姐,抢回二哥。

姜囡僵了半响,与她玩花绳的小丫鬟和凉姐儿年岁相仿,发现她的不对劲当即唤来了喜意牡丹,两人赶至榻前,还没问缘由,便听得院子里的窃窃私语。

“没规矩的蹄子,”喜意骂道。

牡丹一脸怒意,抛下一句:“喜意姐姐你先安抚主儿,我去给她们立规矩。”

两个丫鬟嚼舌根正起劲,忽然抱厦里的牡丹冲出来,朝她们呵斥道:“都在胡乱嚼什么舌根,都嚼到主子跟前来了,没规矩的小浪蹄子。”

外头喧哗声正闹,寂静的秋日变得活泼热闹起来了,但却不是姜囡想要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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