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霁崖开外几百米的一条鹅颈路上,车轮轱辘轱辘地转,马车身不停地颠簸。车声惊起了沿路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叫得人心烦。不远处的马蹄声愈来愈近,车上人的掌心也握得愈来愈紧。
“公子!公子!”坐在车前的人放下握紧马鞭,定下神来。他回过头,只见那小厮的嘴一张一合,却听不清他的话语。却见那小厮跌下马来,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电光火石间,那人便了然了小厮说的话——“追兵来了!”
树林间抖动了几下,几十人马出现在密林间。出了林间后,本被林子挡住的和煦的光线笼罩在他们身上。将军向恬端坐在马上,对着马车拱了拱手,道:“公子,公主,请随我回去。”坐在车前驱马的人冷笑一声,他正是当朝蒙宰相家二公子蒙良。蒙二公子跳下马来,一面整理衣服,一面头也不抬地说道:“皇上真是大材小用,竟然劳驾将军来做这种小事。”
马车摇晃了一下,车内的人掀开了帘子。向恬急忙低下头;“公主请自重,您还未出阁呢。”那公主淡淡地说:“不必如此拘束,这儿不是皇宫,况且,按礼数来说,我已是嫁给尚行了。”
向恬急声道:“公主请不要与臣玩笑。皇上已下旨让右相家大公子作为公主驸马,公主身份高贵,若是和二公子私定终身,殿下便是要受苦了。”
那公主让蒙良搀扶着下了马车。她通体素淡,只用釵子别住头发;不施粉黛,只见一点红樱桃。帝王家的娇女,有着从国母那继承来的温婉的柳叶梢眉,却也从帝王那继承了明亮得仿佛能直射人心的眼睛和些许强硬的气场。温婉与强硬时时抗衡,也如山水画一般和谐。她走到向恬眼前,托起他的手肘,让他抬起头,说道:“既是父皇下的旨意,女儿自然不敢违背。只是那大公子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整日沉迷于女色。若我嫁给他,日子自然不会好过。将军既然担心我受苦,那你认为我是否应该嫁给他?”
将军看着公主明亮的眼睛,脸稍稍僵住,他迟疑着说:“公主,这并不是——”突然,一阵大笑打断了向恬的话语。众人循声望去,见一黑衣男子牵着马,徐徐走出林间。
蒙良眼神一凛:“朱潜,你来做什么!”
朱潜却不理会他,只盯着公主说:“传闻道‘龙生九子’皇上膝下有5个皇子,四个公主。且不说皇子,四个公主各自身怀才艺,是天之骄女。四公主尤其聪明伶俐,自小便能言善辩,美貌与姐姐们不相上下,才华更是三位姐姐都比不上,皇上甚至可惜公主不是男儿身。百闻不如一见,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四公主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回应他。
却是向恬怒瞪他:“你来这做什么幺蛾子!”
朱潜手指把玩这马上的鞍座,又懒洋洋地抬眼道:“陛下担心向将军带不回公主,便让我前来协助。”
“公主才华横溢,风华绝代,却要屈尊于一位布衣出身的庶子。大公子英俊潇洒,又是宰相的嫡长子,他的身份更是与公主门当户对,与殿下再适合不过。公主地位尊贵,何必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去牺牲自己本来拥有的东西?”
公主轻笑一声:“既然大人都说本宫地位尊贵,那你也该知道,作为一个公主,我想要什么东西都有,权,钱,名望,挥之即来,可是,既然我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那么我就必然要失去别人有的东西。你所说的缥缈的爱情,正是我会失去的。朱大人不也是一样吗?出身市井,为了能过上好的生活,不择手段往上爬。权力与名望,不也是你所追求的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朱潜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视线直逼公主,带了一丝丝的怒气。蒙良敏锐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花,迅速上前以保护的姿态挡在公主身前。然而不到两秒钟,朱潜的视线便收了回来,还轻扯嘴角,笑道:“二公子不必这么紧张,在下不过一介武官,哪敢冒犯公主。我来是为了带走公主的,就不和公主寒暄了。公主,请。”说着把马拉倒公主的身边,作势要扶公主上马。
“啪!”的一下,朱潜的手被人打开。朱潜抬头望去,面露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睛:“二公子,我要将公主带回她自己的家,你这是做什么?”
“想要带走沁儿,先打倒我。”蒙良一身煞气地站着,手中的剑已经出鞘,蓄势待发。
“呦,公主还没回答呢,你倒先站出来了。”说着,朱潜瞥了眼蒙良,他又将手伸向公主:“公主意下如何呢?”。他的话语虽是询问,语气却带着浓浓的不容拒绝的意味。朱潜此人长得不似寻常武官一般五大三粗或虎背熊腰,而是如书生一般瘦。身形不似武官,而脸蛋则更是阴柔,眼睛细长,似丹凤眼而又十分勾人,当这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人怕是会受到蛊惑一般,为他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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