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殊吐掉嘴巴里的瓜子壳,拍拍手,转向门口的裴水间,“来了啊。”

她从凳子上跳下来,慢吞吞地走到于肆身边,本命蛊吞金已经在他的体内游荡了两圈,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管它毒素巫气全给吞了。

毒素拔除干净,吞金慢悠悠地从他的蛊窍中爬出来回到魏殊手中,这双腿和命保住了,恢复到健康的状态只要好好静养就行。

她收回蛊虫,看了一眼裴水间又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于肆,眨巴眨巴眼,促狭:“看来是有话要说啊,那就不耽误你们畅诉衷情了。”

她明明知道,裴水间得知真相,两人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是裴水间阿爸阿妈的性命,是一个寨子上下上百口老少的性命,这相见争如不见。

裴水间手按在腰侧的口袋处微微发抖,垂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她的肩上,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魏殊砸吧砸吧嘴,这牛奶味的瓜子味道不够纯,抬步向门外走去,与裴水间交错之际,她一拍脑袋仿佛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说:“忘了说了,蛊动主寨去人了,我的祖母,巫族九百九十九代嫡支魏敏女士。”

“就是运道不好,拿命填了你们的野望。”说完头也不回抬头向外走去。

末法时代各脉凋零,道统断绝,巫族也嫡支也只剩下小猫三两只,魏殊祖母一死,她就成了独苗苗。

这一代主寨嫡支仅剩她一人。

魏殊一走,裴水间压在腰间的手颤抖得更厉害,锋锐的匕首在腰袋里寒光闪闪,最终她放下手没有踏进房门半步,将匕首往门内一掷,转头追随魏殊而去。

匕首啪嗒掉在冰凉的地砖上,于肆的眼皮颤了颤,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等一下。”身后传来呼喊,魏殊停下脚步,双手抱胸。

裴水间从后面追出来,魏殊的目光扫过她的腰侧,她眸光闪了闪,双手不自在地插在兜兜里。

魏殊开口就是老阴阳家,“哟,我还以为多厉害呢,还是动不了手啊,就这?”

裴水间抿唇。

“我和他没关系了。”在这场蛊动里大家都受害者,没有继承权的少寨主当投入蛊池,他没得选,所以剑走偏锋。

寨子毁了,家没了,西南一脉只剩下他们二人,她承了他一条命,所以助纣为虐越陷越深,也没得选。

魏殊祖母主寨嫡支承天命,受巫祝,守护旁支维护巫脉是责任,也没得选。

其实她是有得选的,阿妈从小就告诉她,人立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她忘了被虚虚假假迷住眼走错了道,踏上了一条通天歧途。

“我还能走回来吧。”她问魏殊,也在问自己,走错路不要紧,重新来过再走一次,这一次走慢些,走稳些,走正道。

“嗯,记得多做善事,洗洗罪孽,不过估摸着还是要十八层地狱。”魏殊点头,认真回答。

裴水间扬起嘴角,“没事,能走回来就行。”

“里面躺着的那个,蛊脉已经被我抽了血脉也被封印,以后就是个普通人。”应该是连普通人都不如,至少普通人比他身体好,蛊毒可以拔除,但是被掏空的底子是回不来了。

裴水间点头,“我和他再无关系。”

魏殊努嘴,“还有你。”

“我?”她指向自己一愣。

“不会吧,不会吧,你真不会以为做错事不要受惩罚吧?”魏殊瞪大眼睛张开嘴,双手捂住嘴仿佛大为震惊。

话音刚落,裴水间只感觉琵琶骨被钉入两枚钢钉,身上的巫气在蛊脉里缓缓消散,纵横在身体的蛊脉也越缩越小,越来越细,最后消失不见。

她的血脉被剥夺了。

“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族规第二十五章第七十条,现剥夺你们二人身为巫的身份,逐出巫族。”魏殊手一扬,千钧力道打在她的脊梁上,“执法人,巫族嫡支第一千代承继者——魏殊。”

“可有异议?”

“无。”血脉被抽离的滋味不好受,被业钉刺如的地方如柴烧火燎,裴水间稳住摇晃的身体,垂首恭敬道。

“打在你琵琶骨的业钉,多做一件好事消磨一分,痛感也少一分,等你积攒的功德足以抵消犯下的业,自然会消失。”魏殊捂嘴,摸摸鼻子,“诶呀,于肆我也打了业钉,忘了说了,不过都是成年人这点小事他应该能自行领会吧。”

满崽看着自家宿主浮夸的演技,无语。

裴水间:……

解决了这档子事,魏殊在镇子上呆了个把月,裴水间留下来处理一些事情的后续问题,比如说:西南寨子族墓的选址和修建,天天早出晚归,辛苦的很,不过两三个月人就瘦了一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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