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时分天光明亮,日头也爬上了上空,操练的将兵们都在一旁凉棚处用早饭和稍作歇息,不多时便有眼尖的发现了远处站着的几个人影。

有浓眉大眼的小子一手拿着一张啃了半块的饼,一手端着半碗掺了肉沫的浓粥,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伙伴,“那是不是国公爷?!”欣喜而又惊讶。

一旁的塌鼻小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也登时就睁大,随后又疑惑的道,“这么多人,李喜,是哪一个啊!”

军营中生面孔来的极少,甚至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一有生人入营便能立刻认出来,但此刻看着那些人可有好几个,又离得远,自然就有些分辨不清了。

被唤作李喜的小子咬了口饼,边嚼着边含含糊糊的道,“听王双那小子说国公爷长得跟神仙似的,个也高,我估计就是那个最高的了吧。”

王双便是昨日守营门的人之一,昨儿但凡见到过戚容珩的人都兴致勃勃的四处跟人说道,满军营现在就指着能见戚容珩一面长脸了似的。

“说的好像是你见到的似的!”塌鼻小伙白了一眼李喜后继续啃饼喝粥,但目光却还是盯着远处不放。

两人的话才落下没有几个呼吸,便见着这一小队的百夫长走了过来,看着包括李喜在内的百余人扬声道,“两刻钟后总校场集合,迟者百下军杖处置!”

“是!”

凉棚内齐声应道,百夫长巡了一圈后离去,李喜和众人皆将手中饼和粥快速吃完,又整理好仪容仪表,待拿好长枪后便列队往总校场去。

此处到总校场得将近一盏茶的时间,途中正好能经过李喜和那塌鼻小子刚才看的那方,虽说还隔了一段距离,也总比在凉棚里看的清楚。

他们看的没错,那处站的正是戚容珩和孙承绪一行人,正谈论着军中事宜,便见不远处有一百余人的小队往总校场的方向去,也未曾多在意,戚容珩也只扫了一眼,便听孙承绪继续说着现如今定永军中现存的粮有多少。

小队逐渐走远,其中的李喜却兴奋得不像话,却碍于行路途中不得言语,只能压抑着情绪……

总校场大到能容纳定永军五万将士,以往只有千人一队操练时才会在此,全军集合这些年来两个手都数得过来,今日却不是操练,而是认将和起军誓。

两刻钟还未到,校场上就已经张袂成阴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定站的笔直,又鸦雀无声宛若无人。

不多时,戚容珩一行便稳步而来,孙承绪一干人等都到了底下站定,看着戚容珩身姿坚挺一步一步上了高台,转身站定之时,王者风范尽数显露。

高台之下泱泱众人不知为何皆都眼含热切,心下甚至有些许的颤动,于他们来说,高台之上的主将便是定心丸,这悬起十三载的石头,终于是落了地。

静默片刻,忽而有鼓声轰隆敲响,一声一声仿佛砸到的不是那牛皮做的鼓面上,而是砸在了人的心里。不远的裴昌城中所有人在听见鼓声的那一刹那皆放下手中事物,起身面向定永军的方向低头拱手。

鼓鸣战起,那些将士为他们而战,保的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国,这一礼,他们得行。

二十三只战鼓,一千六百余声鼓鸣,响彻云霄,震撼人心,将士们手中握着的兵刃武器皆在随着鼓声轻颤,有如众人上下起伏的胸口。

鼓声落下,天边却好似还有回音,所有人的耳边心间皆有余声萦绕,这鼓声,已经阔别了十三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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