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早上六点。

九月份,天刚蒙蒙亮,罩着层青灰的阴翳,晨晖刚刚冒了个头。

小区公园自成秩序地划了几个片区,在健身器材上活动筋骨的老头儿老太太在这边,自带音响,捎着花绢面扇,花架子剑来练太极的老头老太太在那边,长凳上坐着几个老头和老头的鸟笼子。

派祥和。

忽然老头“嚯”地声惊叹。

几十米外栋还没竣工的半成楼,三楼阳台边儿径直跳下来个穿黑色兜帽衫的少年,膝盖曲,双手碰地,跳在二楼沿儿上。

少年手掌心撑,双腿又直冲下面得近两米高的,还没贴砖的水泥台子上去了。

水泥台子上早放好了块短滑板。

少年短暂地直线跑,跳到了滑板上。

台子往下倾,滑板持续加速到了末边,滑板头个拐弯,轮子重重着地,少年晃都没晃,踩着滑板嗖地走了。

滑板落地点离摇绢扇的老头就四五米。老头懵了好半天,扣扇子,指着少年会儿就快没影了的背影骂:“不要命了你!”

旁边老头嘿嘿笑:“看把你吓的这小子挺利索啊。”

“利索什么!从楼上跳下来不怕摔死!”

“摔死不至于,顶多残废”老头摆摆手,“他们年轻人玩的,这不是叫跑酷么。”

六点半,江淮抱着滑板回了家。

阿财已经起床了,自己穿好了衣服裤子,收拾好了书包还没有收拾好,团在客厅地毯上握着蜡笔每日涂鸦。

江淮瞥了眼画得真丑。

“又是薄渐?”江淮绷着脸问。

阿财拿了绿色蜡笔,在小人后脑勺画了根草,又指指小人:“江淮!”

江淮:“”

呵呵。

合着他在阿财眼里就长这逼样。

江淮嗤了声,往厨房那边走:“早上想吃什么?”

没有人回答。可能是阿财不想搭理他,也可能是阿财没有听见。

江淮打开了冰箱:“烤面包吃吗?”

没有人回答。

“煎鸡蛋,煎火腿肠呢?”

没有人回答。

“要不早上再炒个菜?”

没有人回答。

“好,”江淮敲定了,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两包泡面,“那就吃方便面吧。”

阿财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放下蜡笔,左晃右晃地挪到厨房,扒着门:“鸡蛋!”

“好的,”她哥点头,“知道了。”

江淮转身又去冰箱拿了个鸡蛋,想了想把鸡蛋冲了下,直接带壳放进了锅里。等水开了,他再把方便面下下去。

这样在方便面里煮鸡蛋,鸡蛋不容易散。

还省时间。

冷水煮开时间比较久。

江淮盯着锅底咕嘟咕嘟的小气泡,突然想起来卫和平说他把昨天拍的薄渐的照片发到校园上去了?

江淮从裤兜掏了手机出来,登了校园。

他也没别的意思。

就是如果拍的不好看,他可以给阿财看看。

进校园,江淮就看见了首页上个飘红的贴。

“禁忌三角!那夜,他孤苦无依:神秘,竟引来高二级部两位大佬p保驾护航!”

江淮把这疑似看点推送小说的标题来回扫了三遍。

半天,江淮点了进去。

楼只有句话:

“本依据事实改编,请理性看待”。

下面开始了图并茂的描写。

“夜已经深了。”

“冷冷的冰雨在他脸上胡乱的拍。”

“他惊慌失措,小鹿乱撞进无人的巷道,却被狠狠绊倒!淫邪的笑声从身后响起:嘿嘿嘿,还想跑?你叫吧!你就是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他尖叫后退,不要啊!不要啊!他鲜花般绝美的面庞上满是凄惘,不要对我作出这种事!他想逃,可他逃不掉,他只是个无助的,要如何才能逃脱色魔p的魔爪?!”

下面画了个马脸小人,脸上写着色魔两个字,揪着个脸上写着“神秘”的小人欲行强人锁男之事。

画得这么抽象,江淮莫名觉得这马脸小人画的有点像刘畅。

“色魔桀桀怪笑着逼近:你跑不了了!小子,你就从了我吧!”

“他绝望地闭上眼,花瓣露珠般的泪水大滴大滴从眼角滑下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命运要待他如此不公?”

“那个男人会来吗?会来救他吗?想起那个地狱修罗般的俊美男人,他的眼泪愈发凶猛了”

“他已经绝望了,可预想的折辱却没有如期而至,他只听见了声惨叫!世界安静了。”

“他不可思议地睁开眼在泪眼婆娑,他看见了那个男人刀削般的面庞!”

“那个男人来了!那个男人,是他数不尽黑夜无法摆脱的梦魇,是他漫漫白日无处寄托的情思,是他的情,他的恨,他的痴心妄想,他的罪孽滔天!”

“江淮,那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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