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早自己上下学回家已经快三年了,今天赵国兴即然破天荒来接她,推着车子等在校门口的马路边,她一出门就瞧见了:“妈妈——”她像一只欢快的小鹿冲到妈妈身边,“你怎么来了?”
“你爸爸今天晚上加班,你妗子住院了,你跟妈妈去看看她,顺便去你外婆家吃饭。”赵国兴为她梳理了额头前因跑得太急被风吹乱的刘海,“上车吧。”
“妗子怎么了?”林早早跨坐在自行车后座,“她不是一直在二营吗?”林早早的舅舅一家一直在二营种地,平常很少来团部。
“你妗子生小宝宝了。”赵国兴解释道。
“为什么还生小宝宝?不是有赵霞表妹了吗?”林早早不理解,她看到过自己的独生子女证,还问过爸爸,爸爸说国家规定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孩子才会发独生子女证,还给发钱,但是生两个孩子会罚款。
“你舅舅和妗子想再要一个孩子。”赵国兴想了想给林早早解释。
“那妈妈你和爸爸还想要一个孩子吗?”
林早早将赵国兴问住了,她想要吗?林卫国想要吗?这个问题真是从来没想过,一家只能生一个孩子,厂里人基本都是这样,很少有生两个孩子的:“那早早还想要个弟弟吗?”
“不要!”林早早拒绝,“我想要哥哥,可以保护我。”
“可你都出生了,妈妈怎么再给你生个哥哥?”赵国兴笑了,“给你生个弟弟吧。”
“为什么是弟弟?”林早早不解,“我想要妹妹陪我玩,像周玲一样。”
赵国兴哑然,父母重男轻女,她难免受些影响,哥哥也是因此才会和嫂子再生一个,如今大妹妹赵国荣也怀孕了,都是想要个儿子,那么林卫国想要吗?她即从来也没问过,是不是该问问呢?让女儿这一问她冒出了这个念头。
“妈妈,你能给我生个妹妹吗?”林早早拉了拉赵国荣的衣服,央求道,“生一个吧,生一个吧,我想要个小妹妹。”她想到厂里她认得的人家似乎都是一个孩子,怕妈妈不生。
赵国兴不知该如何回答,敷衍道:“妈妈问问爸爸再说。”
“为什么要问爸爸,又不是爸爸生孩子。”
赵国兴突然说不出话来,还好团部卫生队离学校不远,卫生队大门前又有一段下坡路,她连忙岔开话题:“你扶好,要下坡了。”
“哦——”林早早双手抱住赵国兴的腰,正要继续追问却听赵国兴又叮嘱她:“一会儿到了病房一定要小声说话,要安静。”
“嗯,我知道了。”林早早点了点头,“是怕吵着小宝宝吗?”
“对啊,”赵国兴松了口气,这孩子总算不追问生孩子的事了。
进了团部卫生队大铁门,绕过一排门诊平房,后头是个圆形大花池,里头格桑花疯长,当中还有几株大丽花,虽已入秋,花依然开得旺盛,姹紫嫣红的,倒是这周围绿树围绕中里唯一的彩色。
妇产科在花池东边,赵国兴将自行车放在产科大门口,锁了车牵着林早早走进产科大门。
病房里极安静,若不是推门进去林早早以为里头没人,她外婆坐在一个特别小有围栏的小床边,舅舅站在病床边,听见推门声都回过头,“来了?”舅舅问了一句。
“嗯——”赵国兴看了眼小床边脸色不悦的林外婆,朝病床走去。
舅舅不高兴,林早早心想,他为什么不高兴?不想要小宝宝吗?她走到病床边一瞧,吃了一惊,因为夏春在二营工作,她并不常见,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没见过,但此时躺在病床上的人还是她那个妗子吗?双眼紧闭,脸色惨白,鼻子上插着一根透明的塑料管,用白色的胶布固定在上嘴唇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整个人看着毫无生气。
“妗子怎么了?”她疑惑不解,抬头望向舅舅。
“你妗子身体不舒服,睡着了。”舅舅回答她。
林早早将信将疑,又走到外婆前的小床边,床中躺着个小宝宝,真是太小了太丑了,头还没有爸爸的拳头大,脸皱皱巴巴又黑又红,戴着白色的帽子,露出几撮湿乎乎的头发,身上裹着白色的被子,又盖了个毯子,正斜着脑袋睡觉。
“他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林早早看了片刻突然问外婆。
“早早——”赵国兴连忙制止,奈何早早已经问出口了,果然,赵国兴瞧见早早外婆的脸色不更好看了。
林早早不明白为何妈妈要叫她,转身望向赵国兴,“霞霞呢?早早你去找霞霞玩。”
“霞霞让夏秋接走了。”赵国权答道,夏秋是夏春的妹妹。
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是赵国丽来了,“大姨——”林早早叫道。
“早早也来了?”赵国丽见弟弟妹妹脸色都不好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对林早早道:“早早出去玩会吧,外头花池子里的花开了,你去瞧瞧。”
“好——”林早早看了看赵国兴,见她并不反对才跑出病房。
花池有一圈铁围栏,林早早站在铁栏杆最下头的横杠上伸手拔了一些格桑花,大丽花都种在里头,她够不着。
花池边的路旁有几棵垂柳,柳枝极地,她又垫着脚尖扯了几根柳枝,比着自己的头圈了个环,将格桑花枝绕在上头,做成了花环戴在头上,美滋滋地跑回病房,打算让赵国兴瞧一瞧。
走到病房门口时,听见里头传来大姨惊讶的声音:“怎么能把子宫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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