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狗卷前辈的恋人死了。”

“欸,被五条老师杀掉的那个二年级生是狗卷前辈的恋人吗?”

“是啊,听说两个人还是青梅竹马呢。不过身体都被咒灵啃噬成那个样子了,死掉也是一种解脱吧。”

“啊……说的也是呢,我听三年级的前辈说,还是那个二年级生恳求五条老师结束她的生命的……”

“喂,藤冈,快住嘴。”

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在后辈惊恐的眼神中,狗卷棘缓缓地走过。

银发的少年没有低头,他直视着前方,竖起的高领像以往那样遮住了大半张脸,光凭那双暴露在璀璨阳光下的紫色眼睛,似乎并不能窥见他此时的情绪。

他就这样一直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停留。

愤怒吗?狗卷棘现在并没有心情做这样的事。

他所有愤怒的情绪,都已经留在了迹部绘里花死去的那天了。

“如果说我喜欢狗卷前辈的话,狗卷前辈会生气吗?”

关于迹部绘里花的告白,明明过去没多久,却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暖黄色的路灯像是融入夜幕的月亮,它高高地悬在天上,映得少女一双蓝眸熠熠生辉。

“比起狗卷前辈,我好像没有什么志向,成绩也比同期的大家差了很多。被我这样差劲的人喜欢的话,狗卷前辈会生气吗?”

不是那样的。

更早喜欢上对方的人,是他才对。

想要对恋人解释的话,到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说出口了。

“等、等等,绘里花学姐竟然鼓起勇气告白了吗?!!”

丝毫没有偷听的自觉,当时的钉崎野蔷薇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夸张地瞪大了眼睛。

“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吧。”对于突然窜出来的野蔷薇,禅院真希只是抬手推了推眼镜,“相比之下,还是绘里花胆子比较大吧。”

“毕竟狗卷连和绘里花打个招呼都要先做心理建设。”

“……鲣鱼干。”

“说起来,半张脸都被衣领遮住了的好处就在这吧。”禅院真希笑了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了移开了视线的狗卷棘脸上,“绝对是脸红了吧,每次见到绘里花的时候。”

“木鱼花!”

才不是那样呢。

那时候的狗卷棘,虽然只是二年级生,但已经是了不起的准一级的咒术师了。

在他还是一年级的时候,高他一级的东堂葵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词汇仅限于饭团馅料的狗卷棘当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那个时候……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迹部绘里花的样子。

这是狗卷棘认识到自己喜欢上迹部绘里花的第一件事。

他完全理解不了虎杖悠仁所说的胸大的女性好看在哪里。不,与其说是不能理解,倒不如说是狗卷棘坚定地认为迹部绘里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子。

大概是先天身体不太好的缘故,迹部绘里花的肤色过冷。女孩子将一头蓬松的金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兜头而来的阳光落进她水光朦胧的眼里,亲吻着她唇角温柔的弧度——迹部绘里花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朵沾着露水的玫瑰。

为什么呢?

狗卷棘停下了脚步。他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阴沉天空,几滴雨落进了他睁大的眼睛里。

为什么一定是她呢?

“拜托你……这是我最后的请求了,老师。”

鲜血不断地从没了半截身子的女孩子唇边涌出,她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空。

狗卷棘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看着她的瞳孔一点一点地涣散,却因她的话而丧失了上前的勇气。

“好痛苦……请杀了我吧……”

“……不想被前辈看见……这么丑陋的样子啊……”

五条悟亲手为他死去的学生合上了双眼。

“滚开。”

狗卷棘一遍又一遍地对着周围不断涌上来的咒灵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的双眸因极度的痛苦而睁大,声音一点一点地变得沙哑。

——“无聊?不会呀。我呢,想和前辈一起做很多事。比如在春天的时候去郊游,冬天呢,就去看一场live。生活可不是因为能不能说话而变得有趣的,只要前辈在身边的话,我做什么都很开心。”

啊……已经……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跪倒在逝去的恋人身边的少年用掌心按住眼睛,他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同伴的呼喊在那一刻似乎随着凛冽的风而远去了,少年失去血色的唇瓣动了动,看向躁动的咒灵们的眼神平静得可怖。

“去死吧。”

……

几乎是在炸裂声响起的同时,狗卷棘掐住了喉咙,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脑袋被突然出现的五条悟强制性地按低。

狗卷棘就这样看着自唇角流出的粘稠血液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上,那一朵朵绽开的鲜红色的花,混杂着从眼眶里不断溢出的泪水,融入脚下的泥土里。

狗卷棘足足花了一分钟,才意识到——

原来是他自己在哭啊。

门锁伴随着钥匙的转动而发出轻微的声响,狗卷棘在为自己的恋人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回忆这种东西,并不能弥补死亡带来的痛苦。

相反地,它就像一把钝刀,笨拙又残忍地将愈合不久的伤口一遍遍地切开。

——“如果我不在的话,前辈会寂寞吗?”

狗卷棘的睫毛颤了颤,他合上了恋人的日记,搭在打包好的纸箱上的手握紧,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急促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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