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过,下人奉茶上来。

秦舒窈刚喝了几口,外面就有人来,在门口轻声知会了几句,桃夭就上前禀道:“长公主,是看守徐公子的人来求见。”

徐公子?徐子卿?

她脑子里转了个弯儿,才想起昨天早上拦住她质问,被下人强行拖走,仍用手死死抠住地上不放的那个人。

自从交代人将他带回后院,严加看守,她就忙于成亲这一件事,要是没人来提醒,她几乎就要忘了。

“一大清早的,来干什么。”她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耐烦。

虽然后院里这群男宠,与她本人半分关系也没有,但在她新婚的第二天,就当着她正房的面提男宠,哪有这么办事的?

她深刻地觉得,这公主府的下人,说是伺候着一位乖张狠毒的主子,这一个个的眼力见儿都掉地下了?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不悦道:“滚进来回话。”

那人低头哈腰地进来,见礼道:“给长公主和驸马爷问安。”

顾千山静静地坐在一旁,好像事不关己一般,秦舒窈将茶杯往桌上一搁,“什么事?”

“徐公子他……”那人似有些为难,搓了搓手,“他绝食了。”

“绝食?”

秦舒窈眉毛一挑。

她原本还想着,能让这随从一大早的来搅扰,没准是那徐子卿真出了什么事,不得不向她禀报。听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着实五味杂陈。

“正是,自昨日被带回房后,徐公子读书写字,看似一切如常,只是拒不饮食,送进去的饭一口都不动。”随从苦着脸道,“长公主您吩咐过,要奴才们严加看守,不要限制他行动,但也不许他寻了短见。因此奴才们揣度着,还是该来向您禀报一声。”

秦舒窈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原身养在后院里的这些男宠,她一时还未及料理,没想到一天天的净给她生事。

“孤要你们防着他寻短见,是说别让他拿刀捅了自己,或是投了湖。”她凉凉一笑,“至于绝食,一天两天的又死不了人。”

诸人低头沉默,不敢出声。

秦舒窈悠闲地又喝了一口茶,“回去继续守着,他不吃不喝,就由着他去,要是哪天没力气动弹了,就把吃的喝的强灌进去,死不了就行。”

她眼见得那随从抖了一抖,应道:“奴才遵命。”

直到那人退下,她才舒出一口浊气。

这段时间以来,都没顾得上原身留下的这群男宠,得空还是要清理了才好,以免再横生枝节。只是真做起来,还是要谨慎一些,以防有徐子卿这样的……

她不由微微头疼。好端端的一个公子,这么想不开,被强迫当了男宠,竟还能对她生情,怕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过了片刻,她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

顾千山一动不动坐在她身旁,微低着头,双眼半垂着,像是盯着眼前那杯茶,但是谁都知道,他看不见。

对秦舒窈的视线,他自然也毫无察觉。

秦舒窈的心里终究是有点不好意思的。不论和他成亲是真心还是假意,人家刚过门,就把这些男宠的事闹到他眼前来,什么绝不绝食的,多难听。

她瞟他一眼,再一眼,干咳一声:“先前忘了同你说,孤的后院里有几个男宠。”

顾千山连神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淡淡应道:“嗯。”

“如今你是孤的驸马,往后就都由你说了算,要是……”秦舒窈看了看他的眼睛,“要是有什么不便之处,就找孤替你撑腰。”

眼前人的反应,却像是告诉他今晚吃什么你来定一样,平静地点了点头:“好。”

“……”

秦舒窈忽然被噎了一下。

要是他介意,那倒还好,偏就是这副模样,吃不准他究竟在不在乎,才让人心里不是滋味,明明那些男宠,都不关她什么事。

“那什么,”她站起身道,“孤今日要进宫,先走了。”

对这一句,顾千山却突然有了反应。

“进宫?”他抬起头,面向着她问。

怎么,这就管上她了?秦舒窈挑眉笑了一下。

但不知是有了一层夫妻的虚名,对他就难免心软些,还是因为每次见到他没有落点的目光,就会感到有些不忍心,她当真回答了他,只是语焉不详:“嗯,有些事,就当是回门了。”

她瞥他一眼,“你不方便叩拜,就别去了。”

不是不耐烦和他细说,更不是嫌他,只是她想做的事,既不光彩,也不善良,好像没有让他知道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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