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闻,长公主要来羽林卫的军营见何将军。”顾千山唇边带着淡淡笑意,“所以,我就跟过来看看。”

“……”

秦舒窈陡然被他噎得几乎吐血。

尽管心里知道,他一定是刻意跟来阻拦她,但她无论如何没想到,他连假托掩饰之词都不愿意找,竟然就这样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他,委实是个人物。

她用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了心情,回头看一眼守营的士兵,到底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在人家门前讨论这档子事十分不合适。

于是她只能牵着顾千山的手,一路往回走到马车旁边,再作计较。

她唯恐丢人,大步流星往前走,一时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对,直走到马车边站定了,一回身看到顾千山,才陡然回过神来。

“你……”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出该怎么说。

顾千山神色平静,仿佛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秦舒窈斟酌了一下,犹犹豫豫,“你走这么快,没事吗?”

这人或许是眼盲了很多年,又如他自己所说,学了一些道家的功夫,能感知到周围物体的气息,日常行走坐卧,大致无碍,若是不留意的话,并不很像一个盲人,几乎与寻常人无异。

但是,她知道,他平日的行动较常人还是要慢一些的,他需要留出探察和反应的时间。

她刚才一时情急,拉着他这样疾走,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在黑暗里奔跑了。

她这会儿反应过来,就忍不住有些愧疚。

顾千山却像是全然不以为意,声音轻柔:“长公主想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何况……”

他温和一笑:“有长公主牵着我,我并没有什么值得担心。”

“……”

秦舒窈冷不防又让他一噎,心里五味杂陈,喉咙口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俩什么关系,她让他杀人放火,替她去推翻大梁朝,难道他也照做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忽然窜上一股无名火,咬了咬牙,在心里恶狠狠道,这么放心我,小心下次把你拉到外面丢掉。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她放开他的手,冷哼了一声,“你跟踪孤?”

顾千山依然从容,“不错。”

“理由呢?”

“我是你的驸马,你与别的男子相见,我十分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一看。”

“……”

见了鬼了。

秦舒窈望着那张如玉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的。

顾千山和她没有感情基础,既没有过一见钟情,更不存在日久生情,她日常待他只有喜怒无常,整个公主府里,她最刻意冷待,刻意恶声恶气的,恐怕就是他。

更何况,他在山上修道都快成仙了,对世间情爱一窍不通,在帝京的大街上随便抓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也比他争气一些。

要说他懂得什么叫吃醋,那是一派胡言。

他多半还是算到了她计划干什么,专程来阻拦她的,就与先前两次一样。

她的这个驸马,在算卦这方面着实有些造诣,热衷于每天卜算她的行动,并且用尽各种方法中道拦截。

她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怀疑,他欣然答应与她成亲,难道就是为了来给她添堵的。

但是,他有个了不起的本事,就是总能用最耽于情爱的方式,来解释他的行为,且正因他对此全无感受,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格外平静自然,近乎不知羞耻,让人听在耳中,梗在心里。

也不知道他都是哪里学来的。

秦舒窈习惯性地就想口出恶言。

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够资格和孤吃醋吧?你不过是个眼盲的算命先生,能得一个驸马的名分,就是孤一时心软,格外厚待了,还不知道安分守己,拈酸吃醋,接连生事。上回放走了后院里的男宠,孤还没有处置你,今日孤出来见一见何将军,你就敢尾随打扰。你以为自己是谁?

这一长串话在她心里打了个转,刻薄得她心都颤了一颤,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口。

或许是相处得久了,是个人也有三分情面,又或许是上次一时冲动亲了他……

总之,秦舒窈忽然觉得,自己偶尔也是有那么点不忍心。

于是,她只是克制着无奈想笑的表情,板起一张脸,危险地凑近他,“你敢和孤玩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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