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当病丝彻底由打谢小婉体内抽去的时候,她已经画好了两张详细而周密的设计图稿。
其中一张,是之前跟小翠说的动感单车。
另外一张则是把三足鼎立的圆形酒壶,旁边画了多种花样,有九连环上扭打的两头小老虎,也有小翠裙摆上飞着那几只小喜鹊。
谢小婉画工一般,她把每个花样的来历解释一番,指给郭大壮看:“你觉得哪个花纹比较合适?”
一脸黑线的郭大壮摇了摇头。
看起来——他好像觉得哪个都不太行。
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办法做主啊!!
“那你自己想个好看的花纹雕上去吧,”谢小婉善解人意,爽快道:“这是要送给大当家的礼物,你想想什么花纹比较合适他。”
郭大壮抹了把冷汗。
谢小婉接着自言自语:“蟠螭,饕餮,葡萄荔枝,花鸟鱼虫?要么孔雀吧,孔雀不错……”
高傲的,娇气的,美丽的,不肯安安分分开屏的孔雀。
“这个,”
再也没法忍耐这样的煎熬,郭大壮三下五除二将桌上两张图纸拾掇好了,揣进怀里。
继而,他迅速道:“现在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我要带回去仔细研究!”
啊,这还需要深夜秉烛独坐案前冥思苦想的吗?
——也对,一般优秀设计师总要有点儿习惯是异于常人的嘛。做出这种举动,只能说明郭大壮十分专业。
“二爷,你知道吗,手艺精巧的男子最帅了。我看好你,我为你……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别,别别别,千万别,”
二爷惊慌,连连摇头,脚下边退边道:“雕,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
小病一场过后,谢小婉再次走出房门,沐浴在阳光下,豁然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Reborn!
“小婉,你起来了呀?”
小翠兴高采烈地跟了上来,手上抱着一大捧雪里红,道:“俺也得空儿去外边转了转,你看,扯回来好多野菜!”
一见雪里红,立刻想到腌酸菜,想到酸菜鱼,想到雪菜肉丝面……谢小婉的想象力唯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她掌不住空咽了咽,口中生津。
“这野菜已有些老了,”小翠可惜道:“不过我们在这山寨里能见到点儿鲜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一会儿就拿盐巴腌上。”
紧着点头,谢小婉心道果然是跟自己呆久了,小翠在对吃的追求上有了进步,她问:“腌雪菜,你们一般都怎么吃?”
奇怪地看她一眼,小翠努努嘴:“就馍馍吃啊。”
啊,就馍馍也算一种吃法?
“还有呢?”
“没了……”
没,没了?
谢小婉难以置信,眼睛瞪得铜铃样大。她正动嘴,准备说什么话,却听小翠接着又道:“哦,偶尔也就棒子面窝窝头吃。”
……天啊。
雪菜这样吃,就好比清泉濯足,花下晒裤,牛嚼牡丹,真是暴殄天物!
“翠儿,”她于是郑重道:“这种吃法会让雪菜感到委屈的你知道吗?”
“呃?”
重重叹气,心知小翠并没有领悟美食的真谛,还甘心凑合。谢小婉大言不惭地道:“我大病初愈,必须吃点儿好的来慰藉一番。”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要吃酸菜鱼!”
……
同小翠一起将大捧大捧的雪里红搓上粗盐,深翠色的菜樱子被盐霜打得软趴下来。只需两手轻拧,就乖乖地盘成了圈儿,系做一捆。
装坛之前,先用力将菜种水分攥干。最后一捆挨着一捆,整整齐齐紧紧凑凑地摞入瓷坛子里。
每每摞够一层,就再撒一圈儿盐,一圈儿花椒,最后找块大石头把罐子压紧实了,只往阴凉处放着。
半月过后,雪里红腌出酸味儿来,便可以随捞随吃。
揭开坛子,酸气闷在里头许久,只此一时汹涌澎湃地扑鼻上来。小翠爱吃腌菜,无论豇豆雪菜还是黄瓜条子来者不拒,她垂涎三尺道:
“腌好了,没怎么长醭儿。小婉你等着,俺这就拿馍馍去!”
昨晚上主食是发面饼,如今还剩半张。眼下她俩正好一人一块儿,就着切丁的雪菜,拌辣椒油吃。
之前嫌这太过简单,算不上一种吃法,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谢小婉边吃边道:“嗯,真香!”
人嘛,就应该雅俗共赏。不能只搞阳春白雪,不搞下里巴人。
——她这跟一碗炒饭能叛国可是有本质区别的哦!
只是这咸菜夹馍固然好吃,终归毫无技术含量,不成气候。半个月前她病了,现在她要补身体。
要吃酸菜鱼!
“酸菜鱼?”
这个被谢小婉一而再三提起的菜名,小翠略有耳熟,她问道:“现在可是只有酸菜没有鱼呀,你看芦苇塘里那些小白条儿,倒是能用网子捞来,成不成?”
“白条儿太小了,不成。”
谢小婉一口拒绝,那些浪里小白条是要用来做咸咸辣辣超下饭之——豆豉小鱼罐头的!
以往在现世的时候,谢小婉最喜欢直接买扒了皮的龙利鱼柳来做酸菜鱼。那样的话鱼肉又嫩,又一根刺都没有,大块大块地,吃起来倍儿爽。
只可惜这种近海鱼类,恐怕以后都只能存在于回忆和梦里。
要是穿不回去,估计谢小婉这后半辈子也摸不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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