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熟悉的房子里,林绣搂着肥猫美美地睡了个整觉。

第二天一大早本想赖床,却被雷打不动的生物钟叫醒。约定的时间尚早,林绣拿起昨日加班加点赶制出的一沓广告,越看越心疼钱。麻纸太软,非得买成皮纸才好大幅写画。

纸是褚皮纸,墨是漆烟墨。

一分价钱一分货,笔尖游走在好纸上只觉飘飘然如有神助。

好看之余,她思来想去,心中总是不定。如果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皮影戏傍晚才开场,她把包装好的一车爆米花交给匠人,又仔细商定下分红事宜。

“至于以三换一,纸袋可卖给城西坊子里,每个一文。”这样均下来,兑换的那一袋不赔反赚。

那皮影艺人是个好相与的,不管她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林绣不知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已成了商业鬼才,只是心中欢喜,大抵搞艺术的人更心思单纯吧。

得利等分,风险自负。收到的利润除去皮影戏的票钱,剩下三七分,七的自然是她自己。

有了爆米花与杨梅露两样进项,就把底气牢牢攥在了手心。小吃店这边的生意可以略略松快一点。

用过昼食,林绣照例还是去了学堂门口。只是这次没推着那辆破车,而是揣了一叠广告纸。

她绘图,褚钰写字,花花绿绿的小广告颇夺人眼球。画风着实很有些后现代主义风格,林绣左看右看,还是安慰着自己,这大红大紫的色块很是新颖嘛。

酒香也怕巷子深。来自流量为王的时代,她自然深谙打广告的重要性。

可惜不管什么时候,发传单的人向来格外不受待见。

好几个拉着孩子的过路人都行色匆匆,丢给她一个“生人勿近”的眼神。

林绣把空白背面翻过来,很好脾气地笑,“可以用来草演和画画。”

传单发了不少,人也逐渐稀了。

林绣四处望去,刚才在这乞讨的小乞丐突然不见踪影。估计是去别的地方了吧,她把捏得温热的几枚铜板又装回口袋。

挟着些香甜气息的暖风刮过,是家炒货铺子在卖糖果子与酥杏酪。

有刚下学的孩子紧紧拉住大人衣角,吵着要吃糖雪球。那一副严厉做派的不知是爹爹还是兄长,要求背会三篇孝义才给买。最后还是拗不过眼泪和撒娇,除了糖雪球还倒饶一袋炒瓜子。

林绣不觉笑起来,看着这些娇养的孩童又有些感慨。

褚钰和阿蛮整日风里来雨里去的,样子比同龄人成熟些,到底还是孩子呢。又在心底盘算,等小吃店开起来,说什么也要把他俩送到书堂去。

正思绪万千,有位妇人提着菜篮走过面前,很好奇地望向她。

林绣忙堆起笑容,递上广告纸。

那妇人接过一看,有些难为情地道,“我不识字。”

林绣一拍脑袋,怎么忘了这茬。

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我也不识字”咽回肚子,她指着图画,一字一句介绍道,“我们小店卖的是状元及第粥。”

周围有人好奇地围过来,“这名字可有什么讲究?”

林绣沉吟片刻,絮絮讲来其中“典故”。

说是前朝有位状元幼时家贫,常到粥店帮工。老板体恤他年小懂事,把剩的青菜、杂碎、丸子烩成生滚白粥。这状元高中之后,对此粥念念不忘,故起名为状元及第粥。

这无头无尾的故事取材自明代才子伦文叙,又由她做了些艺术加工。

编故事嘛,管他主人公是状元郎还是探花使。连景区的塑料石头都能说成是观世音点化过的,这就权当为枯燥生活创造些美好的遐思。

林绣一脸镇定地继续胡扯,“据说当地吃过粥的孩子们大都考取了好功名。”

许是家里都有小孩,围观几人听完皆是一副感触极深的样子。

她趁热打铁道,“明日开业,诸位可领孩子前来试一试。”

依旧打的是先尝再卖的算盘。

众人都点点头,接过传单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不管是拜孔庙还是算卦求签,古往今来的学生家长都是一种心态,无非求个金榜题名。经这一波宣传,她手里的广告单被哄抢而空。

这副好口才不去说书真是可惜啊。林绣收拾好东西,美滋滋正准备回家,突然听得有人从背后叫她的名字。

庄氏刚从书堂出来,手里提了个空篮子。她上下一打量就猜出来了,八成大约是为她家小旗子开蒙入学之事。

见她问起,庄氏很不好意思地道,“送与先生一点微薄贽礼。”

林绣点头,模糊记得哪位街坊提起过,姜先生是她娘家远亲,免了小旗子的书堂钱。

儿童多四岁开蒙认字,学过对子、背过经集后,才算正是开启应试科举。

她之前看文献,古人似乎是极重视拜师礼,小到果子山货,大到黄金白银,总要拿些什么上门求师,以此表示重视。童生们则常由大人携着来拜访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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