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破旧的城门就在眼前,周围依旧罗列着高低不尽相同的屋舍,十三部果真紧密相连,像是一条通了十三城的长街,越往里走,空幽无人的荒路便越来越少。

巡夜的卫兵接连换岗,累了一路,就在大家身心放松之际,前方传来刺耳的哭喊声。

夜巡的卫兵奔跑起来,往一处聚集,周围屋舍的灯火也陆续亮了起来,骂声随之而来。

穆安:“怎么回事?”

兆晖皱眉道:“属下去看看,多半又是有人闹事。”

马上到门口了,还闹什么事。

隐约听到几声“王世子”,穆安翻身下马,和青简对视一眼,前面惊恐的叫声更大了。

“是许邝,他搞什么!”

穆安回头对亲信说:“你们绕过,先带着我娘在城门下等,我和兆晖随后就来。”

同青简快步往人堆里去,一队卫兵把刀站在原地,各个面带愤怒,还有几分惊诧。

许邝阴气沉沉的站在一旁,手中的剑指在地上,滚动着血珠,他厉声:“乱了一路,沐将军的兵还真是能忍,对几个敌人心软什么。”

“王世子,你!”兆晖怒然:“谁让动手的!”

许邝看了他一眼:“留着他们已是恩惠,趁机作乱,就得杀。”

堵的兆晖无话可说,看着地上老少三具尸体,还有几个嚎哭的大齐汉子被卫兵压在地上,对着地上的尸体脸都吓白了。

“王世子,没有将军的命令,我们不能动手杀人”,一个卫兵上前,怒视着许邝:“都是老弱妇孺,王世子如何下得去手。”

“老弱妇孺就该同情吗?仗着自己弱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许邝冷了声:“十三部已经被大凉铁骑占领,管他是女人孩子,能在铁骑的蹄下安稳活着,就该识时务,没必要惯着他们。就是屠了整个十三部,让大凉铁骑无忧的入驻,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霍然从一个卫兵手中揪着领子提起一个闹事的男人,许邝恶狠狠的盯着他:“女人孩子仗着自己不会被杀,你又凭什么呢?”

那齐人对着地上的孩子失声痛哭,畏惧的看着许邝,渐渐多了几分恨意:“你滥杀无辜,不得好死。”

“本世子还得纵着你们一群该死之人不成”,许邝扫了周围一眼,对上穆安淡定从容的目光,他突然低了一势,剑光一闪,手中的男人已经尸首异处。

惊动周围的百姓,纷纷出来看,恐惧在黑夜之中蔓延开来,卫兵即刻分散,将躁动的人都逼了回去。

“小姐,我们走”,青简拉着穆安:“走吧。”

血顺着地面流到了穆安鞋底,她鞋尖染了一抹红,平静的看了许邝一眼,转身往七部城门走去。

许邝有些意外,盯着穆安的背影,擦拭着剑刃,看向怒意迸射的兆晖,反问:“怎么,本世子做的不对吗?安郡主这般乐善好施的人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气的不轻。”

兆晖一愣,转身走开。

确实,刚才穆安也看见了,什么都没说,已经往城门去了,兆晖大步跟上。

青简跟在旁边,低声:“王世子私自动兵,杀了那些人,恐怕会引起麻烦。”

“一山不容二虎,这地方没个几十年的过渡,大齐百姓同大凉的兵就不可能交好如一家,还有乱的时候呢”,见王楚君的马车已经在前面等着了,穆安加快了步伐,说:“许邝做的对,又不对,我们没有更好的法子让十三部不乱,就只有杀。”

战事一起,敌军过境,屠城抛人,寸草不生的不在少数,就像当年的安边城,可曾有敌军见了孩子就不忍心下刀?

没有。

正是因为亲眼目睹过这些惨烈,亲耳听过当年的血坑,沐珣才在拿下十三部时放过了这里的居民。

他们可以活着,但绝对不能闹事反抗。

穆南均方处理完军务,外面就报:“将军,夫人和郡主到了。”

“请到院子里,先让人歇着,我马上就到。”

已入了夏,受莫干山气候的影响,十三部的夏夜还是凉飕飕的,此地多虫草,虫鸣透过竹帘,聒噪的叫喊着。

穆南均整理好手头上的事,叫来侍卫低声嘱咐几句,盯着烛火看了会才抹了把脸,叹气道:“真不让人省心,大老远什么地方都敢跑。”

嘴上念叨着,步子却一点都不缓,三两下到了后院,亲兵已经让人上了饭菜,两人正一口一口的吃着。

穆安吃完了碗里的饭,没有要添饭的意思,看着穆南均进了院子,“蹭”一下起身,跑出去迎接:“爹爹。”

“你呀”,穆南均骤然间换上满脸的笑意,大掌盖上穆安的发顶,似随意的问:“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穆安乖顺下来,温声说着:“就是担心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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