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又开始落了。”宁安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被随伺的大太监德正搀着上了銮驾,“裴卿可还在奚儿那处?”
德正垂头答道:“还在的,这几年的清明祭,裴大人都会在六殿下的园子里待到半夜才回府。”
“哎,是朕对不住他。”宁安帝想起了几年前的事,眼中带着愧疚,“你回去仔细挑挑,朝中将军大臣家里若有尚未婚配的岚君,只要是品性纯良、模样乖巧,便都带到朕跟前来。”
德正陪了宁安帝四十余年,自然晓得皇帝这是想替裴相牵一门好姻缘。
可裴相的姻缘又哪里是这么好牵的,且不说如今朝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只单瞧裴相那边,不是没人动过给他送人的心思,只是这三年的清明过下来,裴相心里揣着谁,各处都看得一清二楚,哪怕是天子赐婚,以裴相的性子,也绝不会承这个圣恩。
夜色渐浓,雪也越落越大,裴旻撑着伞静静伫在皇子陵寝前。
裴小六也站在伞下,撑伞原本该是他的活儿,奈何他的个头只勉强挨到裴旻腋下,若他给裴旻撑着伞,那副场景着实有些惹人发笑。
礼部操持的祭奠结束后,天家的人和一众跟来的朝臣纷纷回了城,裴旻只跟德正公公提了一句晚些回,便又在这儿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他虽无碍,但第一次跟来的裴小六却感觉越来越冻人了,连着打了三四个喷嚏。
“你可先回去,让周娘给你弄些热水好好洗一洗,莫要染了风寒。”裴旻蹙眉看着自己的书童,裴小六的那张小脸都已经冻红了。
“不、不碍事的老爷。”裴小六没敢抬头看他,语气里也带着十足的小心。
不过就是不走。
“……罢了。”裴旻阖了阖眼,口中微叹化作雾气散在冷风中,“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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