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澜便挺着身板步出院外,与对方弟子走至小院角落的大树底下。
那弟子神色有些不安,问道:“仙尊,请问魔尊…在房里头吗?”
季澜知晓她担心的什么,便摇摇头,淡声道:“就我一人,半夜时他皆不在房内。”
总之被骗喝酒的仙尊独自在房,说谎骗人喝酒的反派不知去哪游荡。
幸好他方才也喝了五六碗鸡汤,稍微减缓过酒力,目前意识还算清晰,随时议事什么的都很方便。
对方瞬间展出三分放心,沉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弟子名唤舟凝,今日见仙尊在饭厅中舍身护住我家小兄弟,令弟子十分感动,便想与仙尊商谈些事,顺便问问下毒之缘由。”
“解毒一事目前仍束手无措。”季澜伸出手腕,淡然说道:“且我自身也中了此毒。”
舟凝见他手腕上血管浮现淡淡紫痕,表情随即展露惊讶,“仙尊您、您这确实是中毒迹象,可这淡紫……与教中众人的毒相实为不同。”
季澜顿时一个怔愣,方才在饭厅一伙人轮番吵闹,他则忙着喝鸡汤,根本没时间去细看。
舟凝道:“弟子们手腕并无紫痕,倒是出血时有些异香。”
季澜:“…如此奇特。”
这毒居然还带香,勘比话本中狐妖的迷香。
舟凝表示自己也同中了毒,便稍微拉起袖摆,让季澜看看。两人站在树下比对了一小会儿,发觉另一人腕上确实并无呈紫。
舟凝放下臂,道:“仙尊,弟子这回来找您,是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便是我那小兄弟。”
得到对方点头示意后,她便继续往下说:“我那弟弟名唤灵儿,姓古,虽然与我年岁有段差距,却是感情极佳,从前便对霜雪门的名节感到钦佩,前几日灵儿听闻阮堂门上宫讨人一事,更是崇敬仙尊,希望与霜雪门结交,可他自认程度低下,身份不配,且在半蝶教中也时常让人使唤来使唤去,今日见仙尊亲临,已是激动的和我讲了个下午。”
她讲完这席话,便定眼望着身前仙尊。
季澜:请给我半柱香的时间。
毕竟妳这话我得手动转换性别。
总归妳与灵儿小姑娘情同姊妹,可对方因武功不高导致自信心低落,时刻要妳照顾,并且莫名的把我视为偶像。【ok,理解完毕√】
季澜面色高冷,心道,这番话实属正常,可怪就怪在,你们教上的弟子阶级到底怎么安排的?
这小弟子居然小到手上持有掌门铁扇。
挺荒唐。
于是他脸色镇定,用淡稳飘然的语气回道:“今日下午灵儿带大家回房时,路上便与她小聊,是个性子活泼可爱的小弟子,天资这种东西,倘若有,便是上天恩赐,倘若没有,日后多加修练,也未必不成,眼下她尚年轻,不必过于计较,勤加修练更为重要。”
舟凝一听,随即面呈激动:“仙尊不愧是仙尊,一席话便能将人心结给开解!”
季澜:好说好说。不过是瞎装逼呢。
季澜见对方感激的望着自己,便打算多探听些事情,一面惦量着用词,道:“对了,从前我听闻半蝶教事迹,传闻妳们第三代掌门半途隐世,此后下落不明,故教上传物也因而失去踪迹。”
这席话,巧妙的避过了掌门铁扇四字,说的半分含糊,似乎只是好奇一问。
舟凝几乎是瞬间便收起方才的欣喜面容,展露出肃穆,回道:“三代掌门与夫婿归隐后,便无人得知二人下落,掌门铁扇也从此消迹,此后的掌门拿的皆是大弟子专用铁扇,不过在八代掌门上任后,便特意请人铸造了把掌门专用的,于是道上也有掌门铁扇回归的消息。”
季澜见她一席话说得毫无保留,便说:“方才在饭厅,听其余弟子说掌门这几日不在,可是外头有急事?”
舟凝一个耸肩,皱眉道:“我也不知掌门人在何处,她交代了其中几名大弟子,人便消失了,我也是直到他离开后才收到的消息。”
她这话不经意地流露出心中不悦,仿佛积怨已久。
季澜心道,果然女子教派,内斗八卦不能少呢,他已准备好前排板凳。
半晌后,谈话内容又逐渐转回小弟子身上,舟凝花了足足半刻钟,语气抑扬顿挫宛如说戏,像个提起妹妹便满脸疼惜的大姐姐,详细述说古灵儿对季澜种种仰慕事迹。
结束谈话前还特别恳请季澜在半蝶教上这几日,能给对方打打气,表示季澜两句话的鼓励,远比自己说上二十句都来的有效。
季澜淡淡的颔首,无处不崭露着仙姿飘逸,覆手往小院房间走回。
背影仍是特别飘仙。宛若萧瑟寒冬中的,最后一抹飘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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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屋顶上。
一抹黑缎衣袍随着夜风飘扬,墨发飞舞于背后,精实的肩膀衬着缎面布料,不难看出衣袍下的结实线条,肩头处几抹金色纹路,在月色下闪着细细碎碎的光,散着诡谲气场。
安赐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皱眉道:“宫主,仙尊为何会与半蝶教弟子相识?”
方才宫主让他来此处禀报事情,开口没几句,便意外看见远方小院一幕。两人还卷着袖摆不知在比什么。
夜宇珹凝望着刚阖上的门扉,雪白身影也随之消失于门内,这才朝安赐道:“无妨,你继续说方才之事。”
安赐恭谨的应首,说:“半蝶教下毒之人还未查到,可已能确定,所有教中茶水皆沾染此毒,与何凉凉的饼是为同种毒药。”
夜宇珹道:“这毒的显象挺特别,男女的毒发迹象还能不同,血液带香的毒道上少有,若是对方关起门来自己研制,便属外头罕见之毒,光从毒性毒相无法查知,直接从目的这方向去查便成。”
“所以这事情便如宫主方才所言,与苍刎珠有关。”安赐拢起眉心,又道:“那持有扇子的小弟子,是否还需要盯着?我与安爻能轮流守值。”
夜宇珹懒散说道:“不必,掌门铁扇于我用处不大,至于谁手中皆无所谓。”
他不在乎这东西,也用不着。
安赐又是一个点头,接着忽地口气持疑,问道:“宫主,仙尊摔到脑一事……不知是否属实?”
他着实想知道,季澜身上这巨大的转变,其真实性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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