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深深的刺激到秦树,他除了起初的震惊错愕,随之而来的就是逐渐的面部扭曲。
在这寂静潮湿的漆黑雨夜里,秦树的脸阴沉到了极点,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从短暂的错愕慢慢演变成滔天的愤怒。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眼角眉梢高高竖起,面部肌肉都以肉眼可见的幅度不住痉挛着。
江策无需自讨没趣的问,也能知道,此刻的秦树,在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伪装被突然戳穿会有多么愤怒。
只听,秦树咬牙切齿道:“你一直都知道?你在耍我?!”
可江策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他淡然地看着秦树目眦欲裂的神情,无奈道:“难道不是你先刻意接近我,欺骗我在先吗?”
闻言,没想到秦树却义愤填膺地辩驳道:“我没有!”
江策不解地耸耸肩。
秦树非常生气,但似乎又没什么底气地道:“至少……一开始不是!”
其实,江策也猜到了,他最初应该确实不是刻意要接近自己的,毕竟那时候主动凑过去要跟他做生意的人是江策自己。这人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预估到江策会在那时候去到江宁府,更不可能想到江策会因为身无分文,靠作画谋生。
再者,那时他一直是以璟公子的名号与人来往,没人会知道他叫江策,江策这个名字更是无足轻重,何至于被人费尽心机接近,又或是谋划什么呢!
江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个心里准备,坦诚道:“所以,是时候公开你的真实身份了吗?或者,公开以后可以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还有,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了吗?”
这下,秦树再一次被江策镇定自若的三连问给惹恼了。他步步逼近,双目赤红,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凶兽。
“你难道就不怕我吗?有胆,你再说一遍!”秦树的声音似是从牙关缝隙里强行挤出来一样低沉可怖,回荡在空旷的山洞里隐隐带着一些回音,夹杂着洞外偶尔灌进来的山风,交相呼应,分外瘆人。
要说心里半点不发毛是不可能的,可江策自己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人越是这般目眦欲裂,像是要吃人的样子,江策就觉得自己不能怂,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他。
于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江策寸步不让地立在原地,与那“凶兽”几乎只剩下咫尺之遥。此时,佯装冷静自持的江策,静默半晌,问道:“你找我的目的,是因为我父亲的那些东西吗?”
此言一出,在江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分明捕捉到秦树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片刻震荡,那是一种被人揭穿的震惊,方才戳破身份的时候秦树就有过。只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他这次掩藏的更加小心了,若不是距离如此之近,江策一定看不出来。
这一微小的震荡加深了江策心中的笃定,江策此时至少可以确定这人暂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因为既然是为了那本日记而来,就表明那东西没人能看懂,这些人即便再聪明,猜到了那些符号和未完成的半成品地图是什么,也需要他这个唯一能解密的人去完善。
所以,江策持续作死道:“是你拿走了别苑里的东西?是你约见他们在太清观后山见面的?”
见他这般笃定,秦树却迟疑了,他自觉未曾露出任何破绽,江策又是从何知晓这么多隐秘到无懈可击的事情呢?
时间如梭般在二人的对立僵持中飞速划过,眼见雾蒙一片的洞口渐渐从漆黑变成深蓝,又有从深蓝变成浅蓝而微微变亮的趋势,就连林中的鸟兽都开始为了迎接清晨的到来而欢快的叫嚣着。
但在洞口内僵立良久的江策和秦树,仍旧隔着一人之距,彼此面无表情的对峙。
在听见脚下最后一寸枯枝被燃烧殆尽,发出火星熄灭的噼啪脆响,终究是耐不住性子的秦树先开了口:“既然你都能猜到,必然也能猜到我是谁?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跟我走了?”
脚后跟酸麻,小腿肚胀痛,江策从来没有跟别人打过心里战术。要不然就是动用嘴皮子打嘴仗,要不然就是胡乱诈谎骗真相,用这种磨人的心里战术和人较劲还是头一回。不过明显,他赢了,但是赢归赢,实则他心里半点儿没底,完全不知对方真实身份是谁。即便能猜到来人的目的,必然是冲着那本看不懂的日记来的,可是倘若此刻当真要被他带走,还是会慌张无措的。
现在还好,若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也不知道会不会严刑逼供自己替他们办事呢?
其实在刚刚漫长的对峙中,江策除了气势上寸步不让,心里还是在拼命打着腹稿想对策的,可是他除了拖延时间,等洞中所有人醒过来,其余别无他法。
见江策一直不答,眼神时而往洞内飘,秦树才诡异地笑道:“别妄想他们谁能过来救你了,没有个几天几夜,他们是醒不过来的!”
江策大惊:“你对他们下毒了?!你什么时候下的?”
明明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视线里,而且他们一直吃的是同样的东西,怎么他们被下毒,自己却安然无恙呢?
这回原形毕露的秦树终于不用再伪装,他朗声大笑着,完全不在乎会不会吵醒洞内众人,随即走到江策面前,一只大手整个掐住江策瘦小的下颌,五指几近凶狠地撵着江策的脸,他诡异地耐心解惑道:“不不不,我没有下毒,是他们自己中了毒,我只是给你我二人解了毒罢了。”
“解毒?”江策被他钳制住也不挣扎,只是沉浸在无尽的困惑里,不知自己哪里疏漏着了道。
可江策这副样子落入秦树眼里,明显更能燃起那人的兴致,只听秦树越凑越近,居高临下的架势,几乎要把瘦弱的江策吃掉。可那“凶兽”却没有露出锋利的獠牙,而是渐渐俯下身来,慢慢靠近江策,在他耳边低声轻语:“我摘来的果子只能给你一个人吃。”
这回江策才恍然大悟,原来秦树兜来的那捧青青黄黄的果子是不一样的,所以是那个果子本身就有问题,吃了会令人昏迷不醒几天几夜吗?而秦树拿来的是解药?当时,众人皆对他有所防备,于是,最终只江策一人吃了秦树递过来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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