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这个特殊种群,给了武卓巨大的心理压力。

他之前敢耍脾气,是以奇货自居。认为自己是个无可代替的“特殊人才”,对方不敢随便收拾。

但听说对方是“长公主”后,那点信心瞬间化成了一滩水。

他虽然对古代没什么了解,也知道“皇族”可是最没道理的一群人。

在那群人眼里,天下就是自家的,而且基本不存在什么无可替代的人。

瞅着不顺眼杀掉就好,世上抢着货卖帝王家的能人异士多了,有需要时自会有人出头。

尤其是现在,知道那个县主根本不是肠痈,而是要轻上不知道多少个量级的疖肿,武卓的价值瞬间大打折扣。

回过头再想想之前的所作所为,感觉后背冰凉一片。

头皮发麻的净合计这些了,根本就没去听女道士和老头都说了些什么。

忽然间被贵妇点到,顿时愣在原地。

贵妇被武卓的二货脸气的够呛,可眼下这时候也只能暂且忍耐。

强压着脾气问:“我问你,你能不能治。”

“疖肿?”武卓不大确定的反问。

从贵妇的表情里看出想对了,忙整理了下思路说:“可以。切口排脓,清创缝合,再辅以内外抗炎治疗。”

见武卓说的简单,贵妇眼底的焦灼淡去不少。

果断说:“你来治,医好了重赏,医不好……就不要活了!”

武卓被贵妇的狠厉吓到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恐惧。

眼下可不是现代,有大把的抗生素可以用。

要知道古代随便一个发烧感冒拉肚子,都是会死人的。

这可不是说平民,高门大户,甚至是皇家都是一样的。

其最核心的原因,就是缺乏有效的抗生素。

给那个什么县主清创缝合,对武卓来说没有什么难度,但后续消炎怎么办。

武卓倒是记得从便宜师父那,学了一些内服外用的清热解毒方子。

但那些药材初级泡制后配伍的产物,和现代工艺下提纯合成的药品,根本就没有任何可比性。

而那个县主已经烧成这样了,一旦无法有效控制炎症,烧坏脑子都是轻的,要命一点都不夸张。

想到这里,武卓急了。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要么彻底怂13,刀架到脖子上都不敢反抗。

要么破罐子破摔奋力一搏。

武卓自觉很难幸免,脑子一热瞬间忘了害怕,瞪着贵妇烦躁的低吼:“那你赶紧弄死我吧。”

“嗄?”贵妇没想到武卓会不怕死的冒出这么一句。

瞪着眼睛半张着嘴,直接愣在当场。

然而武卓还不算完,气急败坏的说:“这么重的炎症,谁敢保证一定能治好。

还治不好就不要活了,有能耐你把全天下的大夫都砍了,以后有病找和尚来念经吧。”

武卓不管不顾的一番话,把满屋子人全都给干傻了。尤其是吴嬷嬷和几个伺候的丫鬟,看他的眼神简直跟见了鬼一样。

叫济坤的女道士毕竟受了武卓的恩惠,尽管怕的厉害,还是鼓起勇气扯了扯武卓的衣袖。

低声说:“切莫和贵人如此说话。”

“贵什么贵,贵人得病不死怎么着!”武卓甩开扯着衣袖的手。

火大的看了眼女道士和老头,指着他们骂道:“这帮人的臭毛病都是你们给惯的。

还没听说过求人上门看病,看不好就要命的。

你们学了一身医术是为了什么?

一视同仁,贵义贱利,一心赴救,视病犹亲,是让你们上赶子给权贵当舔狗?

廉洁淳良不为名利,宽厚仁和倾城无忌,是让你们一副奴才相的唯唯诺诺?

想当名医想出名?

外面大把缺医少药的百姓。沉下心思济世救人,既磨练技艺又积累名望。

身为医者身上丁点儿正气都没有,就靠着陪小心伺候人,能有多大的成就!”

武卓一番话说的震耳欲聋,甚至猖狂无比大逆不道。

一口气把平日里写心得搞总结时网上搜的几句漂亮话,全都给甩了出来。

硬是把两个勉强可以算作当世名医的医者,给说的面红耳赤。

有能耐的人谁甘心俯首帖耳说小话,但皇权社会就是这个样子的,你不怂就得倒霉。

作为一个无官无职的大夫,面对趾高气昂颐气所指的权贵,就算曾经心里有过不满,也只能默默的忍受。

反正大家都这样,忍着忍着也就成为了习惯。

可今天忽然被武卓这个半大小子,指着鼻子数落,老头和女道士站在那里脸色呐呐,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武卓的一番话说傻了老头和女道士,同样也震住了贵妇。

道理永远是道理,古代和现代都是一样的。

不论官司打到哪儿去,也确实没有大夫医不好病就弄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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